他們謹小慎微地小步走到台子後面蹲下,好在過程中沒有突然從哪裡竄出來的喪屍。就這樣悶聲不響地待了幾分鐘,門外捶打著玻璃的屍群逐漸變得悄無聲息。夏燃起身往外面望了一眼,只有幾隻稀疏走動的喪屍還滯留在門口。
「我們安全了,暫時。」夏燃這在亂七八糟事情上格外靈活的腦子裡,蹦出這句求生之路遊戲中玩家進入安全屋的經典台詞。
他長吁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被汗浸濕的秋衣粘著身體有種黏糊不適感,雖然冬天不用頻繁洗澡,但一路沾染上了不少污垢和血漬,羽絨衣還被撕咬的稀巴爛,夏燃這輩子都沒那麼落魄過。
他是沒想到平時這短短十分鐘的距離都那麼步履艱難,事態越來越嚴峻,才兩天時間已經變異的喪屍群體的數量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像白朵朵一樣計劃實屬是有些必要的。
在他平穩呼吸思考接下來最後一段路要怎麼過去時,白朵朵忽然警覺地說:「你要幹嘛?」
夏燃轉頭看見丁睿成這廝竟然想趁著黑暗環境,把手偷偷伸進白朵朵的書包里拿什麼東西。被發現的他切了一句,大言不慚道:「我餓了,想吃點東西都不行?」
白朵朵一把抓過她的背包捂在胸口,對丁睿成怒目而視,「你剛剛是不是想害死親姐姐?」
「這怎麼能叫害死呢?這叫給團隊減輕累贅!」丁睿成完全不心虛的嚷嚷,好像在說一個什麼真理一樣問心無愧,「她一女的只會燒飯做家務,在這種時候啥用都沒有,留她幹嘛?」
「女的……」白朵朵聽聞後嗤笑一聲,「那你這個至關重要的男的能幹嘛?躲在後面尿褲子準備循環利用給自己省水呢?」
夏燃笑著鼓起掌來,某種程度上白朵朵和南熄簡直就是男女翻版,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那種。
丁睿成在眾人面前被羞辱,他惱羞成怒地站起來,指著白朵朵鼻子大罵,「媽的你給老子閉嘴!你丟我手機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他的髮膠已經全部散開了,頭髮橫七豎八地跟瘋子一樣,細框眼鏡也折斷了。
這瘋子剛要一巴掌打在白朵朵臉上,被夏燃在空中抓住手腕猛烈地往後折,他這麼多年的打架經驗已經得出什麼力度能讓人感受到劇烈疼痛但又不會骨折,他捂著丁睿成的嘴巴把他的大呼小叫都終結在嗓子裡,然後在他耳朵旁邊沉身靜氣道,「滾。」
「夏燃你是傻逼嗎?」被推出很遠的丁睿成揉著自己的手腕,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想要繼續罵罵咧咧,又被走到眼前的夏燃逼著連連後退,最後喊出各種國罵然後往一樓影院深處逃。
夏燃呼了一口氣,本來還擔心這廝被激怒的想要同歸於盡衝出門吸引喪屍進來,現在看來他猜得沒錯,能把親姐姐都捨棄的蠅營狗苟最在乎的果然還是自己的命。
夏燃撿起他放在地上的袋子,途中已經被喪屍抓出了幾個破洞,還好物資沒少。「走吧我們去二樓看看。」他帶頭往樓梯上走。
白朵朵將丁淺扶起來,後者因為兩腿無力,差點把白朵朵也壓倒在地上,夏燃趕緊回頭架住丁淺的另一邊,她本來紮成低馬尾的頭繩已經不見了,從窗戶里漏進來的月光下能看到她似乎是悄悄流過眼淚了,整個人透露著疲憊,卻還是扯著嘴角禮貌笑了一下,「謝謝……謝謝你們。」
夏燃:「小事。」
丁淺是真的有些想要破罐破摔。
她被架著走上樓梯,但沒有一步是她自己走的,她的雙腿完全就跟灌了水泥一樣釘在了地面上動彈不得。她本能知道不能辜負任何一個人的好意,她這一生難得受到他人慷慨相助,但是身體實在無力做出支撐她向前的動作。
死唄,還不如死了,反正你活在這世上也沒人在乎你。腦子裡有個虛幻縹緲的聲音在不聽迴響,好像是她的聲音,卻來自另一個世界。
還有誰會愛你呢,沒用的人。
你父母都不愛你,你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山村,你父母看你不是個帶把的就想把你遺棄,但那時候有個領導裝模作樣下來整治村里作風,最後沒能丟棄成功還是把你留了下來,到處看你不順眼,給你取名叫丁牽娣,為了二胎能夠生個弟弟。
你四歲的時候,你的弟弟出生了,那時候父親做著小生意,家裡有了點錢,但你依舊吃不飽穿不暖,因為全家都圍繞著弟弟轉。你基本上吃不到零食,不知道同齡人之間交流的大白兔奶糖是什麼滋味,甚至吃飯的時候都被趕到門檻上坐著。還年幼的你大哭大鬧想要吃的和弟弟一樣好,卻被打了無數的巴掌。
你父親說,死丫頭,有的吃就不錯了,還不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