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儘量減少不必要的動作,清心寡欲放空自己,才能讓肚子不那麼難受,眼下因為快十幾個小時沒進食進水了,胃部又開始有疼痛的跡象。
「你們知道現在幾點了不?」夏燃蜷縮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口一問雲淡風輕。
南熄:「你醒來之前我用約塔計算機看了一眼,下午4:22,現在又過去半小時左右。」
夏燃有一絲絕望,他閉上了眼睛,想著這群人該不會是想把他們餓死然後丟給喪屍完成他們的信仰吧。
從安全區逃離後每一天都在刷新自己現有的認知和對世界上人性底線的探索,好像每個新結識的人都懷揣著不透光的心思,人類確實很多時候比喪屍還可怕很多。
喪屍至少明著來,而人類擅長玩陰的,無法預測,永遠在斤斤計較和勾心鬥角。尤其是能讓自己的生命延長至下一個階段的時候,無所不為。於是苟且活下來又得接受新一輪的搶奪、陷害、欺騙與譖媚,逐漸迷失其中然後騙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
夏燃悲傷春秋與思考哲學了一會,就聽到顧行舟壓低聲音喊了一句:「你們聽到蔣茗的聲音了嗎?」
他睜開雙眼看向帳篷門外,看見幾道人影從左側走來,停駐在門口,夕陽將他們的影子無限拉長印到帳篷布上,看人頭是三個人。
然後夏燃就聽到蔣茗喊了一聲「救……」,甚至都沒有喊完,被另一個男人粗暴地扇了一巴掌,從褲袋裡掏出布條堵住她的嘴,威脅道:「叫什麼叫吵死了,沒人會來救你的,你們所有人都被我們控制住了。」
顧行舟咬牙切齒擠出一句髒話:「媽的這些畜生!」
「把她放開。」Eve的聲音出現在帳篷外,「阿爾法始祖不喜歡被束縛不自由的供品。」
「是。」兩個男人同時答應道,蔣茗倒是沒有繼續大喊,從影子上來看只能看到她手腕被其中一個男人往後扣住,然後她不斷掙扎。
「去把另一個曼爾供品帶出來。」Eve沒理蔣茗,任由她做無用功。
帳篷的拉鏈被粗暴地撕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看到他們都快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上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輕蔑地笑了一聲,「大祭司,有三個曼爾,選哪個?」
「那個平頭的小子吧,現階段他最適合。」Eve用餘光窺了一眼,指了指顧行舟,「順便給剩下兩個人餵點水,他們周圍全是罪孽蟲圍繞著,得養養看,明日再定奪能否用作二期曼爾供品。」
罪孽蟲?曼爾供品?
夏燃看了看四周,乾淨地跟一間停屍房一樣,哪有什麼蟲?
他剛扭開的臉突然被一隻大手拽了回去,然後被塞上一大瓶水。那個男人直接是摁著他的頭把水灌下去的,他艱難地吞咽了一會,最後水壓到喉嚨口了,忍不住別過頭咳嗽起來。
那男人嫌惡地看著自己衣服無故被礦泉水沾濕,想伸手給他一巴掌,被門口的Eve叫住了:「快點,怎麼磨磨蹭蹭的?」
顧行舟罵罵咧咧地被扛了出去,夏燃想要起身但是站起來在這時候都是非常困難的事。他看見Eve將帳篷拉鏈再次拉上時看了狼狽的他一眼。
碎光從她身後產生了丁達爾效應,縷成幾束,她逆著光,高挑的身材讓她看起來神聖又疏遠。夏燃卻從這耀眼的陽光和她藐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自己的刺骨和害怕,是一種從他內心深處湧現的,不可控制的恐懼。
他似乎察覺到了Eve想帶他們去做什麼。
「涅槃祭典就要開始了。」她說。
*
夏燃雖然已經數次直面死亡,也逐漸習慣了這種心驚肉跳等待下一秒的節奏,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悲觀消極。哪怕是當時沈輝朝他開槍的時候,至少是片刻之間發生的事情,大腦也來不及思考,死了也沒痛楚。
而如今他無法得知顧行舟和蔣茗被帶去了哪裡,並且明日就有可能輪到他,絕望在無形中一點點滲透。
最折磨的心死是溫水煮青蛙。
尋找逃出去的方法已經迫在眉睫,他想大不了拉開帳篷扭動著出去,爬也要爬到顧行舟和蔣茗面前救他們。
他繼續用繩結磨著自己的皮膚,片刻之後溫熱的血流注入掌心,疼痛到像是被無數張紙滑過指尖,他想用極端偏激的方法將手腕磨破皮膚,小到能讓手從繩索中鑽出來。
「你先別動。」南熄看見他磨出來的血跡提醒了一句,在旁邊抽動了一下雙手,然後將掙脫繩索的兩隻手完整亮給夏燃,「沒事的,不要著急,我們還有機會。」
「師兄你是會魔法嗎?」夏燃倒吸了一口氣,「你該會是霍格沃茨華國分校畢業的吧?」
南熄也不廢話,走到夏燃身邊,將手裡的小刀亮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