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都不讓我多炫耀一會,好不容易有個技能超過你。」夏燃朝南熄吐了吐舌頭,舉起手裡泡著感冒藥的碗遞給他,「先把這些喝了,看我對你多好。」
南熄接過碗,看著夏燃催他快點喝,把笑容壓了下去。
他以前就經常對夏燃冷嘲熱諷的毒舌,倒真不是故意挑事情,當然夏燃也因此記恨了他許多。
那時候不知道原因,現在察覺到應該是特別享受漫不經心逗一下夏燃,喜歡看他那副明明不會放在心上,但又硬要擺出被氣到冒煙的樣子。
如果敏感如蔣茗看到估計會兩眼一翻,然後指責他明明對誰都漠然置之,怎麼碰到夏燃就和初中時期的小男生一樣,就逮著欺負,但看到別人欺負夏燃又會急了眼。
「我昨天就挺好奇的了,你們說的這個約塔計算機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功能,又能變成小刀又能當黑客系統的?」白朵朵無視了眼前兩男生的互相瞅瞅,問道。
「我們也還沒搞清楚呢,現在知道的功能可能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夏燃把手錶遞給白朵朵,「你來試試看,把眼睛對準錶盤,就能讀取你的視網膜進行登錄。」
白朵朵饒有興趣地拉過丁淺一起研究。
夏燃看著南熄拿碗的手,手上昨天被小刀劃傷的傷口已經癒合成一道凸起來的疤痕,原本深得已經傷到了骨頭,沒有往外滲出血滴,在白皙的手掌上觸目驚心。
南熄除了一開始表現出了有點疼痛,之後就沒有露出過半點難忍的表情,好像這道傷疤像是什麼不下心擦上的紅色印子而已,隨手抹掉就行。夏燃卻替他揪了一會心:「待會我來開車,別跟我爭啊,你坐副駕駛睡會。」
「不和你爭,你開吧。」南熄笑著調整了手的姿勢,不讓夏燃繼續盯著他的傷口看,抬頭兩口喝掉了感冒藥。
滾燙的藥水滑落到胸口,像是抓著他的心臟澆上熱水,血管跟著一起沸騰起來。
他一直在拼命壓制著心頭愈發強烈的衝動示好,他會驚訝於自己原來擁有如此抓心撓肝的情感,但他沒法將這些情感外露,跟他一直所做的那樣,隱藏塵封不見光。
但夏燃總是做一些沒有邊界感的事情。雖然夏燃對所有人都是平等地好,就跟蔣茗之前評價的一樣,中央小火爐罷了。
他南熄沒有什麼特別的,窩到他的懷裡抱著睡一夜也不過是夏燃覺得正好是兄弟,又正好兩人能互相靠體溫取暖不至於凍死,就這麼做了,拿他換成任何一個朋友也許都可以。
但他得忍著一夜不睡,不斷無視夏燃在睡夢中鼓起的肉臉頰提醒自己別越界,這種時候別再節外生枝了,就這樣維持健康關係,確保他和夏燃不分開地順利回國。又克制地希望這樣天地間只有他們倆的時光流走地再慢些,最好就停在一起數星星的時候。
他想抓住夏燃這個傳染感冒的罪魁禍首問他自己有沒有好好吃藥,一轉頭這人又不見了蹤影。果不其然,夏燃早就竄到了別處,在皮卡車的后座門口驚喜地大叫:「蔣茗你醒了?」
兩個女生聽聞跑了過去,蔣茗正虛弱地將手舉高了兩厘米揮舞了一下,向他們打了聲招呼,眼睛半睜不睜。
「茗茗,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白朵朵上前握住蔣茗的手,放在掌心裡搓揉。
「疼,哪兒都疼。」蔣茗低喃,「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會的,先把這藥吃了。」丁淺掰下藥丸,將消炎藥餵到蔣茗的嘴邊,「你現在還是39度的高燒不退,手臂上的血倒是止住了。」
她拉開蓋在蔣茗身上的被子:「我幫你換個衣服和繃帶吧,全是血跡,不好意思,男生們先出去一下吧。」
白朵朵扯著夏燃的衣袖,還把剛進入睡眠不久的顧行舟喊起來,顧行舟還睡眼惺忪地,看見蔣茗盯著他,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下了車。
「啥啊這是?蔣茗醒了?」隨著車門關上的聲音,顧行舟茫然地問夏燃,「幹嘛把我趕出來啊,我還想看看她人怎麼樣了呢。」
「女生要換衣服,咋的,看你這戀戀不捨的樣子還想待在裡面?你這小子最近是不是把這不正經的心思歪到蔣茗哪兒了?」夏燃戳著顧行舟的胸口質問。
雖然這樣說著,他還是把同樣虛弱的顧行舟拉到小溪旁邊的石頭上坐著。
「哪兒跟哪兒啊,我還有什麼心思談戀愛,我人都被架到烤火架上差點頭身分離了。」顧行舟一直半死不活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表情,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何況這種時候誰談戀愛就是死啊,讓自己經歷痛不欲生的感覺有什麼好受的?」
夏燃不說話了,擰開水瓶喝了一口。他明白這種痛不欲生的感受,他想起了自己還不知何原因變成喪屍的父母。
這種親密關係,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的感情,都是越積越多的鑽石寶藏,積攢到足夠多時,任何一個細小的變動都能變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越富有就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