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再仔細看,那間房間的門縫裡就開始飄進了很多催眠瓦斯,我一心一意都放在那份報告上面,等注意到時已經快沒有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被關在這間房間裡。他們沒把我綁起來,但是大門緊閉著,我沒法逃出去,還好周圍環境我已經非常熟悉了,這讓我安心不少。」
「接著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個男人通過電話告訴我,他們是王國建立者,他們不會虧待我,因為我的名字他們早就熟知,而我也適合他們規定的位置,我那時候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屁話。」
「這些人上來就說明用意,讓我當這個大廈的最高權力者,就是說任何進入這個大廈的人都需要服從於我,我可以指使這些人,甚至必要的時候可以取了性命。他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提供給我應有盡有的物資,但如果我試圖反抗他們,那麼我的下場就是死。」
「很離譜是吧?這命令聽上去像是什麼舊時代的遺孤,思想還未開化一樣。在大廈里的每個人都被分了角色,等級森嚴分明,從最低層到我這層一共分了八級,你們剛來的時候被分到最底下的十層,就是最下等的奴隸。」
「一開始我還覺得挺好玩的,畢竟能夠隨意指使別人幫我幹事,雖然和以前傭人幹得沒兩樣,但我真的有種當國王的感覺。這兩個月我一直覺得遲早會有人不滿意自己被分配到的角色然後爆發動亂,誰知道人的適應能力是真的很強,一開始來避難的人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委曲求全在我身下,到現在也做的很好。」
「他們願不願意是一回事情,可是你還是傷害和殺死了很多人。」夏燃指責道:「你的手下一開始還想把我們丟下高樓,你還騷擾我師兄……讓你當皇帝你怎麼不選擇當個明君啊?」
「可笑,我又沒說我是個好人,我不過是個被欲望纏繞的實驗品罷了。」費爾南無所謂的樣子,「既然他們想要這種效果,那我就配合他們嘍。」
「你見過他們嗎,王國建立者?」南熄問。
「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和我通話的男人,也沒有見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我知道他們是誰,我曾經多次從我父親口中聽過他們,他們也沒想著隱瞞。」費爾南說,「他們是F國的背後掌權集團。」
「背後掌權?」
「你們作為大陸另一端的人應該對F國決策層不會太了解。F國的總統現在已經變成了喪屍,他身前其實也就是個傀儡,他的背後是各方財閥的控制,無論是製造業、醫藥業還是能源行業,都被幾大家族滲透。」
「他們幾乎掌握著F國所有的資源,所以現在末日來臨之時,總統既然已經連當傀儡都沒有資格,那麼乾脆就直接站出來想要接管執政。」
「他們成立了F國的臨時政府,但是在保護倖存者這件事情上一直沒有行動。他們一直在等,等其他國家先行實驗。
「直到Y國和M國安全區的雙重失敗的消息傳出,臨時政府終於決定在F國實施階級制度,他們認為這是最適合末日的法則,所以蒙德納大廈只是個試驗田罷了。」費爾南指了指地上,「這就是這座大廈的運行準則,而如今果然支撐不住了。」
「臨時政府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末日之中的人難道會比太平年代更加聽話?」夏燃不太理解。
「你想想看,你歷經了千辛萬苦終於尋求一個避難所,這裡雖然吃穿方面不是讓你那麼滿意,但你只要有能力或者表現出忠誠,你就能不再為生命的延續所擔憂,你會臣服於這個交易嗎?」
「你是身在上層沒有見過下面的人吃的什麼吧?我有幸在電梯裡面看到過推車上的下層人食物,我想我寧願餓死也不會吃。」夏燃搖了搖頭。
「那麼只要你展現出你一定的能力,你就能往上爬,你不用再吃那些蟲子做的食物,你會有更好的居住環境,這就是所謂的以一換一,是這兒的準則,你還會繼續這個交易嗎?」
「……」夏燃沉默了,南熄卻替他向費爾南回答,「他不會,他最不喜歡在別人那裡委曲求全。」
費爾南哈哈笑著:「像你們這些人畢竟是極少數,不然我早就身首異處了。」
「那你干擾竊聽器和監控的信號豈不是違規了他們的命令?」南熄問,「你是很怕死嗎?」
「不重要了,雖然我跟著他們安之泰然吧,但是他們的命令本身就違背了人倫道德,而忽略了人類的多樣性,就算在末日中愛惜自己生命的是大多數,但自然會有人站出來反抗。」費爾南說,「我是想明白了,等十層以下的人不甘忍受非人的待遇而圍攻上來,那我就是個活把柄,任人宰割扣黑鍋的那種,遲早會死。」
「可是我真的很怕死啊。」他長嘆了一聲,「死亡想想就是件很痛的事情。」
「我不是一個善人,也算得上是個作惡多端的人。但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尋求到真相罷了。」費爾南說,「雖然是你們一開始請求我的,但也謝謝你們能夠聽我一下午的輸出,讓我的罪惡感減輕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