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拉著踉蹌摔跤的大夫跑了進來,溫妃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讓開位子,祈求道:「大夫,快救救我兒!」
就在她讓開的一瞬間,榻上之人的手鬆開,毫無生氣的垂落在榻邊……
溫妃雙眸睜大。
大夫只看了一眼,為難道:「娘娘,二公子歿了……」
歿了?
王軍慶功宴當夜,被貶為庶人的二皇子歿了。
沒人敢告訴天佑帝,但天佑帝還是知道了。
他面上不顯,慶功宴結束後又吐血了。這次雖不至於昏迷,但一時半會兒也起不來床。
這次理由都不找了,直接罷朝七日。
趙硯知道,此事癥結在二哥。
父皇心情沒辦法舒展,縱使他回檔也無用。
如今之際只能養著。
二皇子被除了族譜,死後不得入皇陵,只得以溫家子的身份葬入了溫家祖墳。
出殯那日,細雨連綿,亦如二皇子總是陰鬱的臉。
趙硯,五皇子和六皇子站在泰和茶樓的二樓看著,算是送他最後一程。
五皇子瞧他心情不好,撇撇嘴,勸慰道:「你莫要難過,是二哥自己想不開才丟了性命,不關你的事……再說了,他生來體弱,太醫院的太醫們早就說過他恐活不長。」
趙硯也沒有多難過,他和二哥沒什麼感情,有的只是仇怨。
只是有些感慨物是人非。
他本想回檔救二哥一命,但他終究把自己逼死了。
匆匆一瞥,他看見姚側妃站在對面的酒樓,似乎也在看送葬的隊伍。她懷裡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女孩兒,仔細一看,那女孩兒的眉眼居然生得和二皇子極像。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驚慌之餘,抱著孩子匆匆走了。
趙硯詫異,難道當初那假世子雖得逞了,但孩子確實是他二哥的?
那還真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不過以二哥執著皇孫的性子,也不會滿意姚側妃只生了個姑娘。估計還會想方設法,再鬧出什麼么蛾子。
六皇子自然也看到了對面的人,他小聲道:「原先溫妃和溫國公是很緊張姚側妃肚子裡的孩子的,你出征那會兒,姚側妃就生了。是個女孩兒,溫妃和溫國公就徹底沒搭理過姚側妃了,甚至默許她一直住在姚府,也不提讓她回王府的事。」
許是他們覺得,女孩兒對二哥沒有任何幫助。
待送葬的隊伍徹底出了城,趙硯幾人才從城樓上下來。五皇子和六皇子又爭搶著拉趙硯去他們府上,趙硯擺手:「不了,我還是回宮,還要去照顧父皇。」
五皇子問:「小七,你已經過了十五,也封了王,父皇打算什麼時候讓你出宮建府?」小七總是在宮裡,他想要見人,一點也不方便。
也沒瞧見父皇有任何要建七皇子府的打算。
「再說吧!」他要去臨泉郡的打算,暫時誰也沒告訴。
「父皇那邊暫時離不開我,至少要等父皇身體好得差不多。」
「那好吧。」五皇子蔫耷耷的:「等我處理完公務,就去宮裡尋你。」
六皇子無語道:「小七忙得很,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煩他?」
五皇子立馬橫眉冷對:「我煩的是小七,又沒煩你,你出什麼聲?」還是小七最好說話。
六皇子罵他:「你沒看到小七很累?」
這兩年,他們兩個好像死對頭,沒事就吵。
尤其是在趙硯這事上,六皇子覺得從小就他和小七最好,老五這虎了吧唧的憨逼憑什麼想後來居上。五皇子則覺得小七救過他的命,四捨五入,他和小七也算過命的交情了。
小七憑什麼不能和他天下第一好?
他一定是小七最好的哥哥。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趙硯乾脆直接走了。
兩人頓時也覺得沒意思,互相剮了對方一眼,扭頭就走。
馬車逕自往皇宮去,快到城門口時,和另一輛華貴的馬車碰上了。
他略微訝異:溫妃的馬車怎麼在這?
但轉念一想,今日溫二公子出殯,溫妃就是不能送葬,也必是要來看。
此刻,他不是很想和對方碰面。
他吩咐車夫靠邊停一停,讓溫妃先過去。
沒想到,溫妃的馬車也被攔了下來。溫妃從馬車裡面探出頭來,蹙眉問:「何事?」
雪芽紅著眼睛小聲道:「他們說,馬車上的白綾不吉利,需得取下來才能進宮。」
從趙硯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晰看清楚她的臉。
往日容色艷麗盛氣凌人的溫妃,此刻眼瞼下耷,滿面憔悴,整個人一下老了十來歲。
正在收回目光,馬車裡的人突然就側目朝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