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站在婦人跟前,她微微彎下腰,可怖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微笑,她鮮紅的指甲輕輕拂過婦人眼角的細紋:「我記得趙姨娘酒後失手打死我十二妹妹的時候,你說像她那樣殘害子女毫無人性的大惡人應該被抓去浸豬籠、嘗酷刑、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說到這裡,少女的指甲已經順著那婦人的細紋刺了進去,那婦人不住的慘叫著,卻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定在了原地,竟連半點也無法移動:「娘,我同你看我身上青青紫紫的疤,你看不到,只管叫我忍讓那個惡魔。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當個孤魂野鬼,你看不到,非得殺了張家哥哥來同我結陰親......你明明說你愛我,但你為什麼從來不願意看看我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嫁給張家哥哥,可我只能聯姻去周家;我想從那魔窟一樣的周家出來,可我被困死在了裡面;我想要看著張家哥哥娶妻幸福圓滿,可是他就這樣死在了我家堂前......」
「你既然不願意看,那咱們就不要這雙眼睛了可好?」
婦人無法搖頭,眼神里卻寫滿了拒絕。
但那名為「阿月」的少女卻像是根本讀不懂她眼裡的恐慌,帶著笑容覆上了她的眼睛。很快,少女的手已經沾滿了婦人的血。
「娘,放過張家哥哥,你和我一起去陰司里吧?你這樣蛇蠍心腸,必定不會有人欺負你我的!」隨著這句話的話音落下,以少女為中心的黑霧像是被什麼強有力東西一下摁在了地上,皎潔的月光一下子照亮了溫暄的視野。
她們眼前的小院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個,看起來更為破敗灰暗,溫暄不過抬了個頭,便硬生生僵在了原地。
胃疼再次排山倒海似的朝她奔涌了過來,她還沒來的反應,針刺般的疼痛像是打著旋從太陽穴升騰而起,強勢的霸占了她全部的神思。
面前的小院在這樣劇烈的疼痛中逐漸扭曲成了光怪陸離的色塊,無數層層疊疊的幻覺在她的眼前如潮水般來了又去,恍然間,一聲驚雷炸在了她的耳邊。
溫暄這會兒早就分不太清幻覺與真實了,在那聲並不存在的驚雷炸響之後,曾經來來回回在夢中上演過無數遍的情節再次上演:
「娘......我錯了!」
「疼啊娘......」
「別打了......別打了......」
「是,我是賤人......是婊.子......娘我認罪!」
溫暄一手摁著頭,劇烈的疼痛讓她沒法再維持站姿,她空著的那隻手下意識的想抓住什麼,最終卻抓了個空,然後靠著慣性重重的撲在了地上。
「真可憐啊小神裔......」就在溫暄即將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某個聽起來有些耳熟的聲音將她最後一絲神智撈了回來。她狠狠的咬了咬舌尖,右手不知何時凝出了一把極為鋒利的匕首,想也不想的捅進了自己的肩頭,狠狠的擰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