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涯問:「你師兄呢?」
陸向澤拿了塊方布擦拭桌案上的香灰,說:「生氣喝酒去了。」
「嗯?」
宋回涯有些不敢輕斷他話里的真偽,上次這廝一本正經地說魏凌生在樓下,看起來像是在說謊,不料是真的。
她狐疑地盯著青年。
陸向澤本想蒙她兩句,說她偷跑出去傷了人心,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傢伙能有師弟重要?又不想平白挨頓打,權衡過後老實改口道:「喝喜酒去了。」
宋回涯下意識說了句:「又是喜酒?」
「又?」陸向澤茫然道,「京城最近哪裡還有好事?」
宋回涯反應機敏,不動聲色地說:「沒有,高清永死了,我還琢磨著要不要在家裡擺一桌慶賀慶賀。」
陸向澤不疑有它,笑道:「這酒可請不了外人喝。」
他收起方布,與宋回涯走出房門。
宋回涯敏銳察覺到他的迴避,追問道:「哪家的喜酒?眼下光景誰家還敢擺酒?不是朝堂上的人吧?那還有誰能勞得動你師兄去?」
陸向澤猶豫了下,還是答道:「嚴老的夫人,今年七十大壽,送來拜帖,請師兄賞臉去一趟。」
宋回涯問:「誰?」
很快反應過來,是當初給她下毒,又連累魏凌生重傷的那位長輩,遂「哦」了一聲。
陸向澤不知她是否心裡介懷,趕忙解釋道:「嚴老當年是受高清永蠱惑,才一時糊塗鑄下大錯。可他到底曾捨命救過師兄數次,亦是一心赤膽,多年戍邊,連獨子也戰死在光寒山下,只留下個小孫。師兄念及舊情,未苛責他的家眷,只斷了聯繫。他家那個小子以前總來纏著師兄,鬧著要個說法,後來江湖傳出些許風聲,他大抵明白過來真相,好幾年都不曾出現。今年不知為何,突然來請師兄前去赴宴,還特意拜託了那些不大往來的朝中舊友鄭重來遞的帖子。師兄不想寒了幾位叔伯的心,就答應去了。」
宋回涯認真聽他說完,笑了笑道:「你說這麼多理由,其實還是因為他不忍心。他多半認為,嚴老當年叛主,有他自己的過錯。對著嚴家遺孤,怨也不是,責備也不是,又因傷及太多人,不能不了了之。」
陸向澤沉默。
宋回涯低聲說:「可是他們都知道,師弟心軟。找他是要什麼呢?」
陸向澤欲言又止。
「我也去吧。順道把我徒弟帶上,讓她跟著見見世面。」宋回涯下了決定,問,「你去嗎?」
陸向澤心道,你們幾個都去,他哪敢不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