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分鐘後,見沒啥效果,邱秋略一沉吟,拔針,讓護士長扶著周惠菇坐起來,背向自己,迅速換了針法,《史記》中記載了扁鵲治虢國太子屍厥的病案,原文:「若太子病,所謂屍厥者也……扁鵲仍使弟子陽,厲針砥石,以取外三陽五會(三陽指的是手足上的三個陽經,太陽經、少陽經和陽明經。五會則是指五個關鍵穴位,分別是百會穴、胸會穴、聽會穴、氣會穴、臑會穴)。有間,太子蘇。」
意思是,弟子陽針灸三陽五會穴後,太子頃刻間便甦醒了。
中醫認為,昏迷屬於心和腦的病症,原因是心主神明,腦為元神之府……針灸如何醒神開竅,就得看穴位和針刺手法了。
邱秋一針一針朝三陽五會紮下,迅速撥動針尾,不過片刻,周惠菇眼睫輕顫,醒來了。
「別動!」喝了一聲,邱秋繼續撥動針尾,等人雙目徹底清明了,這才停手,讓金針繼續停留了二十多分鐘,才拔下來遞給褚辰消毒。
鄭平生和秦院長站在門口,探頭注視著里面的情況。
得知人醒了,齊齊鬆了口氣。
那幾位將領亦是如此,抹了把額頭的汗,小聲商量了下,一致覺得,江家這事得特事特辦,周惠菇和江睿的戶口必須落實,周惠菇的工作也得安排好。
還有江文敏補償的工資,得從江母手裡要回來一部分給母子倆。
一位戴眼鏡的少將十分不看好:「江文敏他姆媽是個胡攪蠻纏的,想從她手裡要錢,難!這事得讓江文敏去給他姆媽做思想工作。」
「怕的是,這事是他默許的。」
幾人互視一眼,都有了幾分凝重,周惠菇小學畢業,又有嚴重的癲癇,要說江文敏對這樁婚事後悔了,卻也情有可原,可對周惠菇母子來說,就是災難了。
「應該不會。」
「你忘了當初他為什麼替范季同說話。」
那人一愣,哦,想起來了,范季同有個女兒,跟江文敏當年好像差一點打報告結婚了。
邱秋等護士長幫周惠菇穿好衣服,擦去嘴邊的白沫,上前又給她號了下脈,「香丸先別戴了,我給你配幾副藥,先喝一個療程。」
「邱大夫,」周惠菇虛弱地靠坐在床頭,蒼白的臉扯起一抹笑,「又給您添麻煩了。」
「別動氣,你這情況只要自己立得住,他們不敢拿你和孩子怎麼樣,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們比你要臉。」
護士長的眉頭跳了跳,沒想到這位邱大夫小小年紀,這麼犀利,一下子抓住了問題核心。
「該吃吃該睡睡,別人什麼話,聽聽便罷,別當真。你這情況鬼門關都走了幾遭,還有什麼看不開的?什麼拉貨扛包的活,趕緊丟了,嫌自己命長是吧?你死了,小睿怎麼辦?」
周惠菇的淚唰一下下來了,哽咽道:「我聽你的!」
邱秋最看不得這種憋屈樣:「哭,大聲哭,哭出來,別憋著。」
周惠菇抬頭看她,見邱秋眼裡滿是鼓勵,「哇」一聲,哭得撕心裂肺。
「情緒這麼激動,」護士長擔心道,「別厥過去了!」
邱秋拉起周惠菇的手,掐住她兩手的虎口穴,對上她婆娑看來的淚眼,「沒事,繼續哭,把委屈都哭出來。」
周惠菇一頭扎進邱秋懷裡,「哇哇……」又哭開了。
眼淚鼻涕糊了邱秋滿襟。
等人情緒一穩,丟下藥方,走出病房,就開始脫大衣。
隨手往長椅上一丟,去水房洗手。
褚辰看得好笑,把自己的大衣脫下,跟上去給她穿上,撿起她丟在長椅上的大衣,翻面一折,拿在了手裡。
「邱大夫,人沒事了吧?」秦院長追上來詢問道。
鄭平生早已竄進去給周惠菇把脈了,最近他可是一頭扎進中醫的海洋里,瘋狂打起了基礎。
邱秋朝幾位將領看了一眼,揚聲道:「僥倖保住條命,可不敢有下次,否則神仙難救。藥方我給護士長了,讓她找人抓藥吧,明天我再過來。」
秦院長鬆了口氣,伸手做了個請:「走吧,送你下樓。」說罷,根本不給幾位問話的機會,領著邱秋、褚辰、小衛和褚韻就下樓了。
將人送到車旁,秦院長復又問道:「邱大夫,周惠菇的情況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