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語言是那麼匱乏,勸人的話,她愣是想不起一句,好似說什麼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任章華下樓去國營飯店,買了幾碗面端上來,勸著人吃了點,二人便逃一般告辭出來了。
出來前,邱秋偷偷放了個信封在床頭,裡面是她用僑匯券跟人換的五十斤糧票,兩斤油票,兩斤肉票,幾張布票,幾張棉花票,十張工業券。
坐在車上,邱秋放在膝上的手,輕輕敲了敲,扭頭道:「夏爸爸的工作落實了嗎?房子能收回嗎?」
「房子收回的可能性不大。工作的話,要看原單位。咱們醫院研究所,倒是可以提供一個職位,我傾向於夏文柏。」
夏文柏便是醫學知識紮實,進了研究所,也要從基層做起,沒資歷、沒學歷,短時間內很難再進一步。
邱秋不贊同道:「夏爸爸的補償金應該不少,這樣的話,不如讓他重新入學,把剩下的學業完成。」
任章華一愣,隨即點點頭:「讓他們一家先緩緩,過兩天我再過來,跟他們說這事。」
說罷,任章華嘆了口氣,「他好安排,他弟夏文成就難了,初中都沒畢業。接他的工作吧,一個街道辦的小服裝廠,能有什麼前途?」
邱秋疲憊地往後靠了靠:「夏爸爸這麼些年沒偷偷教他學醫?」
「不敢啊,嚇怕了。再說,那地方,餬口都難,能活下來便不錯了,哪還有閒心學其他。」
邱秋想想夏爸夏媽的身體,便理解了,一個半大孩子拖著兩個病人,艱難前行,確實不能指望太多。
下午的課,是去醫院臨床實習。
到了學校,大家已經去學校的附屬醫院了,邱秋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趕了過去。
門診大堂里擺著五套桌椅,教《傷寒論》的北京中醫學院來的劉老師,帶著留下的13人,正在給人看診,每套桌椅前,都排了支長隊。
張揚朝邱秋招招手。
邱秋快步走了過去。
張揚因是家中獨子,留了下來,邱秋則因為家有幼子。
一組,現在只有他倆。
「你來給她號號脈。」張揚說罷,收回了覆在一位30多歲女同志腕上的手。
邱秋取下書包,掛在椅子一側,拿起椅背上的白大褂穿上,拉開椅子坐下,伸手號脈,目光落在女同志臉上。
精神疲倦,面色蒼白,額上青筋直跳,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整個人緊繃著,似一張拉滿的弓。雙眼通紅,剛哭過。
指下脈搏,弦而遲,這表示,體內有寒邪凝滯,同時伴有氣機不暢、氣血阻滯。
邱秋收回手,讓她伸出舌頭看了看。
舌苔紅苔薄白。
張揚在旁道:「她是紡織廠的出納,經常熬夜加班,開始時感覺頭上跟扣了個鐵鍋似的,壓得她雙眼發黑,胳膊也疼得抬不起來,緊跟著頭部兩側隱隱痛了起來,腦子整日昏昏沉沉的不清明,帳都算錯了幾次,心情急躁睡不好,脾氣也壞了起來,一個不如意,便在家裡摔摔打打,懟天懟地,總想跟人幹仗。」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太累了,讓休息,吃藥。折騰了幾個月,不見好。今早起來,頭痛得更厲害了,從右耳擴到右眼,再從右眉骨朝上額放射,跟有人在用錐子扎她似的,疼得方才朝往桌面撞。」
「還有右肩膀,」女同志補充道,「右肩膀也疼得厲害。醫生,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治不好了?」
邱秋笑著起身,取出針包,展開,「不是什麼大事,放輕鬆,別緊張。」
張揚忙打開酒精瓶,取出棉球,「用幾號針?」
「取平頭針(平頭針不按傳統灸針幾號針來分),要0.30粗,長度取40mm、25mm、50mm、40mm……」
張揚忙取了對應的針,消過毒,按她說的順序一一遞給邱秋。
邱秋接過針,分別以25度角沿骨膜快速進針後平刺一寸,扎向了太陽穴、攢竹穴、頭維穴、頰車穴、地倉穴……扎完,快速捻針,速度每分鐘200次,隨著針刺部位產生酸、麻、脹、重等感覺後,邱秋指下的針也越來越沉,越來越緊,好像被包裹住一樣,這表明針刺已經產生了作用,經氣已至穴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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