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你怎麼了?」我緩了好久才聽到下鋪的關切聲。
掐著太陽穴,對上站在床幫下邊的四雙眼睛,我茫然道:「你們不睡覺幹嘛?」
「當然是看看你啊!你剛才說夢話一直大聲哼哼,我們都被你嚇醒了!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做噩夢了?」彭菲站在床梯上,擔憂道。
我晃了晃頭:「剛才我被鬼壓床了。」
鬼壓床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就是潛意識覺醒,但支配肌肉的神經中樞沒有完全醒來。
大家都是接受科學教育的新時代大學生,不會往髒東西方面想,都關心我說是答辯壓力大,和被白天林妙的事影響了心情什麼的。
我點頭說是,讓她們都回去睡覺。
待到重新熄燈,我把手伸到枕頭下面,指尖碰到一個粗糙的圓環——剛才是它保護的我吧。
這是十六歲連夜高燒、噩夢連連、聽力突然靈敏的那年,太姥姥送給我的手鐲。
看不出是何種材質,黑乎乎的,表面粗糙,刻著淺淺的紋路,像是某種圖騰,又像是隨意刻畫的幾根線條。
太姥姥也沒說有什麼功效,只讓我隨身攜帶,神奇的是,把她壓在枕頭下面後,我便高燒退去,噩夢消散,一直在我耳邊低語的聲音也全部消失。
由於圈口太大,帶在手腕上總是滑下來,我便晚上放在枕頭下面,白天放在包里,當護身符似的隨身攜帶。
鬧了這一出,我睡意不全,攥著鐲子迷迷糊糊熬到天色泛白,第二天起來渾身乏力,精神萎靡。
用彭菲的話說,好像被妖精吸乾了陽氣。
上午又眯了一會兒,便爬起來收拾,彭菲非要給我化妝,說要我精神氣色好一些,省得第一天上班被土豪僱主嫌棄。
咱現在手裡也算有了點小錢,於是請她吃了頓火鍋,她也沒客氣,喜滋滋點了好多。
彭菲家在西城,父母是事業單位,家裡已經給她安排好了工作。
我雖不是西城人,但目前留在這裡,以後會經常來往,所以我倆沒畢業的傷感。
飯間,她一直在痛罵林妙,並要我小心她什麼的。
彭菲和我一樣沒心沒肺,但膽子有點小,每次都是她攛掇著全宿舍一起看鬼片,結果全程捂著眼睛,屬於又菜又好的那種。
有時候嚇得都要和我擠一張床,一邊抱著我說很有安全感,一邊手不閒著,化身女色狼,在我身上上下其手。
所以昨天鬼壓床的事我沒同她講,怕嚇到她。
下午去超市買了一堆生活用品,準備帶回天降大豪宅中。
天色昏黃,烏雲積厚,風雨欲來。
走至小區門口,天上悶雷滾滾,天幕越發昏暗,像是渾濁的黃河水即將傾倒下來。
我加快腳程,豪宅里有個怕打雷的小少爺呢!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在家。
推門而入,家中沒有燈光,人還沒回來?
我打開燈故意發出聲響,對著主臥輕聲喊道:「請問,裡面有人嗎?」
數秒沒有回應。
「咳咳……我進來了啊。」握著門把手,我躡手躡腳地擰開房門,擔心小少爺在睡覺。
床鋪整潔,沒有躺過的痕跡,原來還沒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