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知好久沒能回應,但顯然,這事就算拒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她是家中嫂子,這是順便的忙。
于氏道:「怎麼樣?沒問題吧,等那天你就陪著琴姐兒就行了,奕兒也在,別的也不讓你干。」
「好……」程瑾知稀里糊塗就答應下來。
待于氏離開,她才開始覺得緊張、擔心,怕惹出什麼亂子來。
但是,好像也沒什麼,答都答應了,這一面也只能去見。
上一次見他,還是三年前,這些年他四處遊歷,也不知有沒有改變模樣。
她和秦諫的話現在很少了,她並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事,但他沒問起,她也沒和他說。
幾天後,程瑾知應二嬸之邀先去了裕春院,和秦琴一起。
秦琴十分緊張,打扮用心,卻又不能太顯著,既要好看,又不能過分刻意。
她仰慕陸淮已久,以前只當神祇一樣的人,現在卻要去相看,難免緊張得手足無措,還真需要程瑾知陪著。
這樣也不會太明顯,只當是家中喜歡讀書的女子請教書畫便好。
過了一會兒,于氏身邊的媽媽過來告訴兩人,可以去花園了,秦家二老爺和秦奕已經和陸淮一起在花園散了一會兒步,此時要去涼亭歇息,讓兩人帶了瓜果點心過去,正好見一面。
秦琴一聽,又去鏡子前照,看看自己,又看看程瑾知,嘆息道:「嫂嫂這麼好看,任何人在嫂嫂面前都要失了顏色。」
程瑾知輕輕一笑:「二八年華的姑娘,就如初放的花,無論什麼顏色,都比將謝的花好看,你與我不一樣的,我是婦人。」
秦琴發現她往日都穿著淺色衣裙,今日卻是一件墨綠色的裙子,在她身上仍然很美,但更多是雍容沉穩,也許比實際年齡還長了好幾歲,更添了幾分「婦人」的感覺。
她覺得嫂嫂應該是刻意的,就是怕奪了她風頭。
嫂嫂果然是個事事留意又仔細又善良的人,她的字還能受太子殿下常識刻到書畫院去,秦琴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能和嫂嫂一樣,一定不會這麼緊張……
原來緊張是因為,自知配不上。
第47章 那就和離吧
隔著很遠的距離,程瑾知看見涼亭中的陸淮。
三年前見他,他身上有一種光風霽月的世家公子氣度,三年後,那種光風霽月所剩無幾,換之以更多的沉靜與內斂。
這是經歷過高中進士,又被除名禁考之後的他,她從那時候和他通信,卻再沒見過他。
可想而知,於她而言是普通的三年,可對他來說卻是死後復生的三年,這三年對他來說太不容易。
當然,到她走近涼亭,就發現他似乎比記憶中高了一點,又結實了一點。
她率先道:「二叔,二弟,聽聞你們今日請了貴客,我早知陸先生才名,所以想來親眼見見。」
一邊說著,一邊從丫鬟手上端過鋪了冰沙的荔枝,放到涼亭的石桌上。
陸淮很快起身行禮,秦奕立刻介紹:「陸公子,這是我長嫂,這位是我妹妹。陸公子之大名連閨閣女子都知道呢,我妹妹就一直想買陸公子的畫,奈何買不到,最後沒辦法,還花高價買了個贗品回來。」
秦琴上前道:「見過陸先生。」
陸淮朝她回禮,隨後道:「慚愧,陸某一介草民,無用之人,不過習些拙技聊以度日,不足掛齒。」
秦琴看向他:「先生高才,只是時運不濟,那些迎來送來的也是俗氣,不去沾染也罷,我倒仰慕先生之閒雲野鶴,瀟灑自如。」
程瑾知在一旁沒說話。
丫鬟給兩人搬來椅子,幾人一同坐在涼亭內說起陸淮這幾年遊歷之事。
直到後來,陸淮說自己原本並不準備來京城的,會過來只因一樁意外。
二老爺問:「是何意外?」
陸淮道:「我在許昌丟了一些隨身物,那是一位舊友所贈,卻被小賊誤以為值錢而盜取了,我幾經打聽才知那小賊來了京城,這才到了京城,輾轉數日,卻還是沒找到東西。」
秦奕問:「什麼東西如此寶貴?」
「於我而言是寶貴,但若拿到街市上賣卻並不值錢,不過一些書畫……還有信件——」
說到「信件」時,他看了程瑾知一眼,隨後繼續道:「本是好友私下往來的言語,傳出去卻怕舊友惹來事端,我這才急忙追回,可惜……」
二老爺身在官場,此時猜測陸淮那位舊友是官場中人,在信件或書畫上表露了一些對朝廷或聖上不敬的話,發了些牢騷,這種事要是被有心人察知,的確會引來不小的麻煩,出這種事的官員也很多,陸淮著急是正常的。
他便安慰道:「既是小賊盜走,那必是流往三教九流之所,必不會與落入官場或公子舊友的熟人的手上,陸公子大可放心,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