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围不住城北扑面而来的阴湿,隔着篱笆,能看见不远处破楼青砖的青苔。
越近城北,城内的喧嚣声渐小,人烟亦少。
“哇——哇——”乌鸦粗劣的嘶哑叫声由阴晦的城北飞出,掠过陈源的头顶,发觉,天已半黑。
这地方比五十年前还阴,陈源重游故地,怀念感慨的情绪更多,他从来不信不惧神鬼。更何况,他知道东玄绝无神鬼。
只有死得快和老不死,这是师父教他的。
话糙理不糙,陈源对此深信不疑。
正当陈源跨腿越过篱笆时,身后一把沙哑的声音喊住他。
“仙长留步,往前是万劫不复,还请仙长三思。”
陈源循声转头,身后是位身型佝偻的老人,背上空空,但有什么重物在背上似的,压得他胸朝地,直不起身子,双手拉拢在身侧,腿骨弯曲,勉勉强强的支撑直立。
老人的头费劲地扬起,颧骨高耸,双颊凹陷,浑浊的眼睛突出、不聚焦,嘴唇蠕动,重复着:“仙长留步,往前是万劫不复,还请仙长三思。”
他离得太近,脸越贴越前,似乎要贴到他脸上。他身上的蜡油味十分冲鼻。
陈源不禁往后退,他不怕神神鬼鬼,但就怕这些装神弄鬼、摆脱不掉的。
对方越往前,他本贴着篱笆就退不远,看着对方疯疯癫癫的样子,陈源只当老人有精神障碍,天快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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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他法,他只能一个翻身越过篱笆,逃离现场。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老人的骨头好像凭空消失一般,皮囊失了支撑,薄薄的皮囊无声地跌落在地,几息之间化为血水、被土地吸收。原地了无痕迹。
陈源快步窜出数十步后,再回头时,老人已不见踪影。
盛城人怎么都神出鬼没的,陈源归纳这类事为当地特色,摇摇头继续向前。
没走多久,天快彻底黑下,陈源轻车熟路地钻入一旁的废屋。
废屋只破了个顶和门窗,保存得尚算完好,屋内有些许干草,陈源对今晚的条件尚算满意,虽然不是香香软软的床褥,至少有地方睡。
借着最后一点点日光,陈源借着捡来的木材升起火、铺好草床。
做好一切入夜准备,陈源躺下,不由得发出舒服的感叹。
微小、温暖的火光下,陈源回望今日遭遇,感叹世间怪事都被自己碰上。
“运势坎坷、万劫不复……”陈源念叨着,他对这些糟糕的预言置若罔闻。
可能是在剑阁山的日子太过和平,对危险的直觉钝了——
曾经的求生经历挣扎着让陈源守夜,但意识逐渐迷糊,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
屋外,暗红的血水舔着土地,越过石阶、门槛时发出微弱的窸窸窣窣声。屋内昏昏沉沉的陈源未有留意。
血水有意识地掠过光亮处,避免留下阴影。
一开始血水还谨慎地缓慢移动,避免发出声音。
但屋内被陈源草草收拾过,加上陈源的呼吸声逐渐缓慢、沉重,血水加速直奔猎物。
血水临近陈源,不住地颤抖,慢慢的,血水化作皱成一团、黏糊的皮质。皮被拉高,皮内的血水翻滚、凝固着,逐渐结成骨骼,将皱巴巴的皮撑开、支起。
佝偻的身形逐渐显形,由下至上,弯曲的腿骨、前倾的上身、萎缩的双手,接着是脑袋……
“嘭!”一声巨响后,脑袋支到眼窝处停滞,突出的双眼僵硬地向下看,上身丹田处破了个大洞,凝固的血水突然融化、涌出体外、溅到对面的黑色皮靴。
没了血水的支撑,浑浊的眼球目睹自己离地越近,碰地后迅速化成皱巴的皮。
在最后的视野中,原本熟睡的陈源不知何时站起,抓着一把干草擦拭着沾惹血水的剑身。
我记住……你了……
————
第二日,陈源醒时,天蒙蒙亮,睁眼就想起昨晚的突袭。
昨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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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北没多久就意识到有人尾随,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回望篱笆处,更验证他的想法。
陈源大胆猜测是那位‘老人’,对其目的有个隐约的猜测。
这和一路来觊觎他的邪修们目的相同,无非是杀人炼骨炼魂,提升修为。
以前修仙者修炼求长生、成仙,灵气充足的东玄为他们提供丰富的试验灵气,从而衍生出不同修炼门路,例如剑道。
现今灵气不足,正统的修仙者越发稀少,但催发出各种歪门邪道,吸收修仙者的灵气作为替代,以求修为精进。
刚下山时处理这类败类还觉棘手,现在越发顺手,这类邪修的套路都一致,说些不知所云的话语,鬼鬼祟祟……昨日他本怀疑那个算命的神棍,结果真料在后头。
对方修为不过刚筑基,轻松解救后显现原型,皮皱成团状物,陈源嫌脏就换个角落睡。
陈源起身,打算把昨晚抓到的皮交给官府,拿个赏钱,吃顿饱饭后继续追踪锦囊。
谁知,昨晚的皮已经干涸成黑色的粘稠物,散发着腐臭,越走近越臭,刺激着陈源的嗅觉。
好的,再见。陈源忍着反胃的冲动,果断转身走人。
————
陈源走回城东,一路上胃酸翻滚,饥肠辘辘,寻思着报官衙门的可能性。
先前追踪锦囊又失败,附在锦囊上的气息被人抹除,陈源颇为烦躁。
不知不觉,又走回昨日算命的地方,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仙长与小生有缘。”
还是那个盲眼神棍,陈源懒得搭理,抬脚走过。
“小生有计,能解决仙长燃眉之急。”
“快说。”陈源转身。
“莫急莫急。还未互通姓名。”盲眼神棍朝陈源拱手示意。
“小生戚长生。”
(本章节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