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放于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碰撞声,李清檀右手食指中指捻起棋子,左手轻抚自己的鼻梁,稍作思索,放下今日的第五枚棋子。
随后她揉了揉眉心稍作休息,思绪继续发散,这五子下去她已是满头大汗。
这盘棋局她上一世曾与柳扶苏相约探讨,可次次走入死局。如今她刚一回到这副年幼且柔弱的身子里,就发觉今时再投入思考有些困难。便摆出这一棋局,也好帮助自己打开思绪。
手边放着一杯清茶,李清檀举起茶杯,温文儒雅品了一口,茶叶入口的清甜扫去心中隐隐升起的躁念。
如今再来一世,若想力挽狂澜救了她自己这条命,那就得先将那有些痛苦的前世死亡时刻仔细回想一番。
可不知为何,每等她沉下心去思索细节时脑袋里原本清晰的影像便会变为裹挟在迷雾中的皮影戏。
几经尝试,她才总算想起那日宴席之上的事情。
她那日本与二妹李望月聊着闲话,抿了一口果酒后察觉杯中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个纸条。
她取出一看,上面写着“来二楼看台待我。”
那字分明是柳扶苏的手笔,也许是酒精迷人心神,她居然没有深入思索便起身赴约。
前边搭了个台子将闺阁贵女们与男子分隔,她并未看见柳扶苏在前边四周敬酒的身影。
刚到那看台,飒爽的秋风拂面,李清檀贪了杯,便想着去栏杆边吹吹凉风,醒醒酒。
可刚一站到那处,身后就传来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来者何人,就刚一回头就见那人奇怪的向后仰着身。下一秒,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后一倒,身后围栏也莫名断裂。
这一切突如其来,她甚至没来得及张口尖叫就向下跌落,随之而来的是四肢被撕扯开来的钝痛以及血液涌上喉咙钻入鼻腔无法呼吸的窒息。
虽然只有一眼,但是李清檀却看得清晰。
茶杯被她死死捏在手中,滚烫茶水倾洒,滴落在她的手中却似未觉。
李清檀深吸一口气,再次下了一枚棋子。
她记得,那莫名出现的人带着白色的面具不见真实相貌,可相对的,她未被遮掩的其他地方却被凸显的更加抓眼。
在那人的耳廓处纹满了一圈古怪的花纹。
……
棋局已解过半,李清檀也渐渐寻回思考的节奏。
她尝试将那一瞬间在脑内无限回播,直到清晰地记起那耳廓的图案。
接着,她又思考起谁是凶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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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最大。
她将烫红的左手再度放上自己的鼻梁,一颗棋子被放于高目处,俯视来看,这棋盘上竟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条腾云而起的苍龙。
李清檀自知自己甚少在大众面前露面,偶有才女风声响起也是李麟故意为之的产物,应该并未与人结仇。
可若是那人像害得是李麟就不一样了,李清檀轻叹一声,再下一子。
外人看来她是李麟最器重的孩子,若李麟与外人结仇,那人脑子打了结不从李麟身上下刀偏要从她身上,让李麟尝尝丧子之痛的话……
李清檀无奈的挑了挑眉毛,那怕是她死时,天上便要下起鹅毛大雪来表她心中之冤枉。
定了定心神,李清檀想到那张纸条。
她自幼与柳扶苏一起长大,他那看起来勉强称得上是看得过去的字还是她教的,因此要么那字属实是柳扶苏所写,要么,便是十分熟悉二人的第三人所作。
再落一子时,一旁新起的香一过大半,李清檀眨了眨酸胀的眸子,望向一旁的莲花池,她现在坐在那座亭子里,可以看尽这片美景。
她心里是偏向第二种的,她深知柳扶苏不会害她,永远不会。
可那个第三人是谁?
她的思索陷入了困境,而此刻手中棋局又有死局之迹象。
前世她大半时间都在房内,鲜少接触外处,圣人说:“知行合一。”可她饱读20年圣贤书却无一次“始于足下”的机会。
此刻她完全想不出有谁能满足所有的条件。
她深吸一口气,只好暂且作罢,专心研究起这一棋局。
李清檀专注于眼前,并未察觉不远处外墙的树顶传出古怪的动静。
她此刻已经由坐转为直立,右手摩擦着手中的黑子,一遍遍破析这一她解过千遍的局。
突然,棋盘上好像出现一个由她脑内投射而出的光点,她舒展眉头,手中棋子刚要落下,却有另两只精瘦的手指捏着一颗石子抢先一步放入盘上。
一股风被眼前那男子携带而来,如一块冰落入手边那只剩半盏的茶碗内,溅起一阵清凉。
只见那少年马尾高束,绑着浅蓝发带,头顶还残留着几片翠绿的树叶。眼里带笑,嘴里叼着个树叶。
他扬了扬下巴,笑道。
“姑娘,可还安好?”
*
再见柳扶苏,李清檀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是敲打在她的耳边,四周无人,真是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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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眼前的不速之客听到。
李清檀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柳扶苏眼睛向上望着,抬手拍走粘人的树叶,那树叶晃晃悠悠落在棋盘上刚好遮住柳扶苏所下的那一步
——也是这棋局的最后一步。
“翻墙进来的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翻。”
柳扶苏晃了晃脑袋,咧嘴乐的像个傻子。
李清檀噗呲笑了声,“你没被你爹打怕呀,还敢翻我家院墙?”
“哎呀,我不是担心你嘛!听吴十二说你醒了,我直接就冲到你家来了,然后又怕你爹不让我进,才出此下策嘛。”柳扶苏将这事说的倒是一脸正气。
李清檀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瞧见柳扶苏十年如一日的傻样她莫名感到心安。
“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直接冲到我家是吧?那怎么从吴十二离开我家过去都快半天功夫了,你才来?”
李清檀说着,挑了挑眉毛,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了少女该有的灵动,虽然仍保留着骨子里笑不露齿的委婉,但也算是有了生气。
好像只有在柳扶苏面前,她不需要端着架子,能暂时稍稍做回自己。
此话一出,柳扶苏挠了挠脖子,“哎呀,不是要躲着点我家那位嘛……”他嘟囔一句,李清檀知晓他说的是他的父亲柳旭,一个外冷热内的好人。
“他说我害人家姑娘坠马,甚至要让我和你断了交往!十分恶毒可怖!明明我伤的才是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