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凌嶼底氣不足的回應,那人重重地笑了,不難聽出嘲笑的意思,大抵在想這孩子還真是大言不慚。
「說實話,我並不看好你。就算你有點天賦又怎樣?這世界上天才多了去了,少你一個也不少。而且,你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在別人安安穩穩地向前進步的時候,你光是為了擺脫原生家庭和性格缺陷,就已經拼盡全力了。你拿什麼跟其他人比?」
這樣殘酷的話,足以摧毀凌嶼脆弱的自尊心了。
高中生尚未擺脫稚嫩的臉上閃過一抹壓抑著的沉重和隱痛,眼睛低垂著,牙關緊咬,能看清下頜繃緊的紋路。
王明霽人狠話直接,每句話都傷人軟肋。
「知齊性格好,人又聰明,家境富裕,前途無量。這樣的人,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你非要當個拖油瓶,只會拖累了他。可是,他非要我幫你這次,我拗不過他。我會如他的願,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不過,你也看出來了,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段時間,你就裝一裝,騙騙他就行了,不用太認真。反正,我也沒打算認真。」
凌嶼沉默了很久,客廳里的時鐘秒針一分一分地走過,像是法庭沉重的結案陳詞,一字字地宣判他前途的死亡。
就在王明霽以為凌嶼不會再痴心妄想的時候,那孩子低低地開口。
「沒錯。現在的我,確實配不上他。」
王明霽鬆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樣打擊一個孩子的自尊心。他剛想寬慰兩句,凌嶼卻驀地抬起了頭,眼睛明亮,像是燒了一把逆風的火。
「王叔,請你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會用命拼。沒幾個人能贏得過我。」
他要站在高處,不再仰人鼻息;他要飛躍無法逾越的年齡差,要名正言順地站在陸知齊身邊。
就算千萬偏見加諸其身,他也絕不再退縮。
總是寡言的少年一瞬間迸發出決絕生長的生命力,變得炫目。王明霽微微吃驚——那是璞玉的光彩,是綻放的潛能。
這麼多年,王明霽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潛質。那個人叫楚峪,被他調教三年,一經出道,便轟動娛樂圈。
沒想到,王明霽今天居然在一個青澀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潛力。
兩人正細細地打量彼此,陸知齊拿著圍巾從屋內出來了。
「給您。」
王明霽點點頭,稍微推開門。他半隻腳跨出門檻,回頭看了一眼凌嶼,許久,說:「三周。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凌嶼頷首。
「知道了,王叔。」
「王叔?輩分亂了吧。」
王明霽似笑非笑地看著凌嶼。
「你想讓我叫你王哥也行。」
凌嶼沒有改口的打算,只是把人半推半請了出去。
回來時,他看見堂堂陸總經理正在親自蹲著擦地。襯衫袖口挽至小臂,肌肉流暢,可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上紅痕猶在,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