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避世村莊裡一切都變得合乎情理起來,沒有人能打破這樣的氣氛。
鼻息間是淡淡的酒香,蘇禾終究是伸手接過了酒碗,他的手指很白很修長,像是很適合彈琴,端著粗糙陶碗也有種說不出的高貴。
蘇禾淺淺抿了一口清酒,立時顰眉,放下了碗。
顧長風彎起了眼睛:「如何?」
「不好。」
「多喝一點習慣了就好了。」顧長風也喝了一口,「其實還不錯,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貪戀這二兩黃湯。」
盯著那清淡的酒液,一圈一圈漣漪里蕩漾倒映著青天流雲,還有幾枝碧翠。
顧長風沒有多勸蘇禾,只是自己端起碗一口一口的飲酒,偶而停下來出神,然後又繼續,蘇禾一直看著,有些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這酒真的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
像是對這個問題十分不解,蘇禾再次端起了酒,也學著顧長風樣子一口一口的喝。
這是蘇禾頭一次喝酒,很快就醉眼迷離,手再端不住酒碗,指尖脫力酒碗便從半空中墜落,裡面的半碗清酒晃蕩,卻在灑出來的前一刻被人穩穩噹噹的接住了。
一手接住酒碗,顧長風一手扶住因酒深而支撐不住要往旁邊倒的蘇禾,將人摟住,顧長風下顎微抬喝了那半碗酒。
顧長風的身量早就超過了蘇禾,將人攔腰抱在懷裡毫不費力,他的手很穩,腳步更穩,抱著人到了房間後輕輕放在床榻上,那人毫無知覺。
這是他第一次離這麼近可以這麼認真的看蘇禾,對方泛起薄紅的臉和尋常有些不同,五官卻還是那種讓人一看便移不開眼的細緻好看,他整個人像是春日開出的第一枝凌寒花,輕輕冷冷,沾著點靈氣。
因為帶了料峭清寒,所以顯得不容攀折。
顧長風伸手幫他取下了束髮的竹笄,尋常衣冠整齊一絲不苟的人烏髮散開的樣子叫人心裡一動,像是有一根一直隱藏在心底的弦被撥動了,顫顫巍巍的發出聲音。
似魔怔了一樣,顧長風愣愣的看著床上躺著的人,臉上混雜著各種神色——疑惑,探究,茫然……眉頭糾結成一團,像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個他想了這麼多天的問題,似乎就快要找到答案了,他聽到自己的心清晰的跳動聲。
骨節分明的手指覆上對方的側臉,慢慢的、好像沒有目的的移動,一點一點的沿著臉頰到了唇角,瞬間卻又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一縮。
眼裡的茫然終於破散開了,露出了另一種隱忍的神色。
蜷曲的手指沒有再伸過去,顧長風直接傾下了身子,以一種深思熟慮之後的決然吻了上去。
看著那張臉越來越近,顧長風眼睛始終睜著,雙唇相貼的瞬間他好像失去所有的知覺,半晌才隱隱約約回神,唇上有種酥麻的奇異感覺。
就跟此刻心裡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