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
周皓卿則帶隊封鎖了承安門的出入口,隨後又安排了搜宮,意欲將埋伏在宮中的其他細作一網打盡。
黎靖北得知消息後震怒不已,先是將金吾衛的指揮使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隨後又將孫少衡叫來問起那小兵的身份。
孫少衡亦是一臉茫然,著人詢問過後,卻得知衛所里壓根兒沒有這樣一號人。
很顯然,那小兵是偽裝成金吾衛混入宮中的。
小兵的身份尚未明確,目的卻不難猜,他的使命只有一個——
監視皇帝的動向,並將之以鳴鏑的方式匯報給梁人。
有錦衣衛和龍驤衛的背叛在先,金吾衛今日又出了事兒,黎靖北對上十二衛算是徹底失去了信任。
細作一事後,他不僅當場免去了金吾衛指揮使的官職,還將內宮守備人員全都換成了三大營的人,此後無論是前殿還是後宮,皆由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的兵衛輪流值守。
隨後,他又將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後日,勒令一切從簡。
指揮使被革職後,宮內氣氛再度陷入了緊張,再加上周皓卿還會時不時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闔宮上下人心惶惶。
酉時,南陽宮。
茶香浮動,蘭意芬芳。
與辰時怒火中燒的少年天子截然不同,一襲黃衣的黎靖北正悠哉地品著香茗,面色平淡,未見半點波瀾。
他專注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子,繾綣的狐眸中訴說著與生俱來的深情——
「腰還疼嗎?」
他說的是唐瓔替馮高氏受刑一事。
「一杖罷了,能有多疼。」
唐瓔有些無奈,三十杖的笞刑她都逐一忍受過來了,區區一杖於她而言委實算不得什麼,況且裴序那日本就有些走神,於力道上還卸了不少。
「——還是阿瓔心疼我。」
唐瓔疑惑抬頭,卻見那妖孽兀自甜蜜地笑著,眼尾的紅痣如春水一般勾人心魄——
「不然也不會甫一聽到細作的消息,就餓著肚子匆匆進了宮。」
這妖孽的笑容委實猖狂,唐瓔有些惱怒,還有些面熱,不由垂眸辯解道:「臣用過晚膳了。」
「胡說,你平時分明……」
話說到一半,黎靖北忽而覷見她面色漲紅,緊咬著嘴唇靜默不語,不由心下一軟,將後頭那句「酉時過後才用的」給咽了回去。
笑了片刻,他又篤定道——
「阿瓔,你喜歡我。」
唐瓔覺得這傢伙簡直瘋了,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他還有心思在這兒花前月下,談情說愛。
眸色不由變得有些急厲——
「恰如陛下所說,金吾衛的事兒臣都聽說了,那小兵死了便罷了,可若還有北梁的細作混入其中......」
黎靖北打斷她:「——你到底在懼怕什麼?」
「當然是怕北梁那頭......」話說到一半,唐瓔噤了聲,突然意識到他的那句「你到底在懼怕什麼」是接在「你喜歡我」後頭的,一時有些語塞。
見心上人眸含擔憂,面色凝然,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黎靖北的心也跟著微微有些刺痛。
宵禁將至,她肯冒著犯夜禁的風險入宮來探望他,此等心意,已然叫他心滿意足。
不由心下一軟,旋即放柔了聲線——
「別擔心,『細作』一事與北梁無關,乃是有人刻意挑撥,朕會處理妥當。」
他的嗓音低沉而醇厚,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一旁的唐瓔聽言卻依舊靜默不語。
受刑的地方似在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揉腰,卻被黎靖北抓住了手腕。
「我幫你按按。」
「——不必了。」
她拒絕得很乾脆,當目光觸及到他落寞的眼神時,心緒又莫名變得有些煩躁。
「腰的位置……咳咳……有些敏感。」
唐瓔解釋了幾句,卻見黎靖北依舊一副不大開心的樣子,垂眸咳嗽了幾聲——
「那個……我近日伏案過久,肩部倒是有些勞損。」
於是,她勞損的筋骨很快就得到了「疏鬆」。
不知是因為黎師傅的手法太過出挑,還是他的樣貌太過妖艷,亦或是她當真心有所念,恍惚間,竟又被這妖妃給蠱惑,違心的話也在一瞬間脫口而出——
「興中一行,臣願與陛下同往。」
黎靖北聞言大喜過望,眸波流轉,燦若繁星,就連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欣悅的笑。
須臾,他又得寸進尺般俯在她耳畔吹了口長氣——
「大人,夜深了……」
甫一聽到這熟悉的開頭,唐瓔心中警鈴大作,「噌」一下從繡凳上躥起,下意識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