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提歸不想提,「他」打的電話還是得接的。
從早上起喬沅就接了好幾通電話,他在這頭拉著臉不說話。就算不說話,也還是得接。
因為先前種種經驗表明,就算不是電話,寇遠洲只要想,怎麼都能找得到他。
寇遠洲棍棒教育的次數不多。
但每次過後都會負責把人哄好。
喬沅一吵完架是絕不會先低頭開口說話的。而對這種小事寇遠洲倒是向來不在意,低頭哄人哄得非常自如,秉承著有什麼事都要好好溝通的原則,每次都免不了會有經典的家長談心的環節。
這次也不例外。
寇遠洲說要過來接他。
應該就是他說過的,「好好談一談」。今天終於還是來了。
和蘇晗分別後,喬沅背著書包除了咖啡店,沒走多遠,看見他哥的車就已經停在校道上等著他了。
還能談什麼。談來談去無非就是那老幾樣。
喝酒危害,愛惜身體,並讓喬沅自己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何況喬沅深深覺得那天晚上寇遠洲根本就是小題大做。喝完酒他是會心率加速一段時間,但之後就會恢復正常了。這都是正常的,寇遠洲還拿動態心電圖嚇他。
什麼都是「為身體好」。喬沅現在已經有點厭煩了「為身體好」這樣光明正大的理由。
以前喬沅就很不喜歡聽這些。更別說今天,是看見那輛車就差點想要轉身就走的程度。
坐上車后座的時候,喬沅在想,是不是他現在就壯這一次膽直接跟寇遠洲說了分手,今天后面的一頓說教是不是就能省了。
他是認真的。寇遠洲在前面開車,換做平時喬沅應該往副駕駛走的,但今天自己一個人不言語地賭氣上了后座。
駕駛座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他的小發雷霆。
因為即將到來的一場說教,這一路車上的氛圍都算不上好,空氣有些壓抑。喬沅始終不發一語,只有寇遠洲偶爾出聲跟他說一兩句話。
看寇遠洲的臉色,反正這次的「談心」也不會那麼輕鬆就是了。
那天晚上他穿好那套衣服後,特地自己在鏡子前照了照。
即便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喬沅仍然能看得出來,是好看的。
或者說,因為很多松松的帶子和超迷你的布塊的原因,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份期待被拆封的,呼之欲出的禮物。
這種衣服的設計目的就是如此一目了然,直白大膽。但精髓又在於半遮不掩,欲拒還迎,以及極其容易穿脫的設計。
喬沅很滿意,還給自己貼了疤痕貼。
就算喬沅對自己沒信心,他也不該對這套打扮沒有信心。就像蘇晗想的那樣,不信他兩眼空空。
於是喬沅a了上去。
怎麼說呢,因為對彼此的了解深入骨髓,正是太了解了,互相之間連一個眼神都沒法撒謊。
雖然寇遠洲很快掩飾過去,幾乎讓人懷疑是錯覺,但喬沅很明確地捕捉到那一瞬他眼中閃過的東西。
真稀奇。
從小到大他還以為洲哥無所不能,沒有害怕的時候呢。
當時他眼中閃過一絲真真切切的退縮。
原來他在被自己穿著忄趣內衣坐上身的時候,也會有這種被逼到牆角的、拿他沒辦法的無力境地。
他害怕我。
那天晚上喬沅無比冷靜清晰地意識到這一事實。
也是寇遠洲今晚喝了酒,有些鬆懈的緣故。他沒判斷出那一刻喬沅是憋著氣把他壓倒的。當圓圓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膽|lu|骨的動作時,寇遠洲無意間一絲真實的反應流露。
喬沅反而慶幸自己今天晚上衝動了一回,不然還看不到他這樣的表情了。
但凡他當時的眼睛裡是另外一種別的情緒呢,甚至是為難或是窘迫喬沅都覺得比這個好,真的。要麼,直接生他的氣!什麼都好啊。
都不會令他置於現在這樣如此難堪的境地。
他害怕我?
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那清晰冷靜的眼神像被一盆涼水澆得透心涼,那一瞬間他認清楚了自己,認清楚了洲哥。
寇遠洲未必不能真的能做到騙喬沅一輩子。
但喬沅現在已經不能假裝被騙了。
其實當晚喬沅就有種直覺,那套衣服後面是一道不知何時存在的裂縫,若是自己硬是要強行把它費勁拉扯出來,感覺有什麼東西會隨之坍塌也說不定。
因為從他那天在衛生間試耳朵和項圈,寇遠洲一推門,進來後第一眼就是憋不住笑的反應。
那是種看到熟人頭上裝貓耳朵的失笑。從那時起或許喬沅就應該意識到的。
縱然他真的做到就這麼欺騙喬沅一輩子,但寇遠洲再怎麼也騙不過自己。
他最不經意間真實心情的流露的一秒做不得假。
喬沅這些年真是被他哥寵壞了。
才會讓從前的喬沅滿心以為天上地下,只要他想要的,寇遠洲都願意給他送到眼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