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一起坐在餐桌前吃了一頓和好的晚餐。
……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當災難性事件已經發生,無可挽回,大家都會這麼說。
喬沅媽媽被送去療養院治療之後,殘局就留給剩下的人收拾。該治療的傷口,該打掃的屋子,該及時表達上的關切。大人們唏噓惋惜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所有人逐漸回歸日常的生活。
而當時的兩個孩子也接受了兒童心理醫生的專業事後干預——這是一種幫助親歷者最大限度地走出事件造成的心理陰影。包括,過分為受害者悲傷,懷疑自己是否已經盡力,覺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做得更多而產生罪惡感。
說服他們接受那件事情已經過去。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大人們一開始也是那樣認為的。
因為一切都表現得再正常再平靜不過。甚至於,這樣的日子都有點太和平,太過和樂融融了。好到隱隱讓人感覺,後頭總有點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每天太陽照樣升起。
起初他們只是發現兄弟倆感情有點過於親密。
寇遠洲在家的這段時間裡,無論進出,不用問,一看他身後總會跟著一條小尾巴。
沒有其他事的日子裡,他們同吃同睡,同進同出。
後來甚至在家裡每次都能看見,寇遠洲就連走路都抱著喬沅。
不過這似乎也沒什麼。他們並沒有其他異樣。小哥倆小時候的關係親近點兒,不值得為人指摘。
更何況寇遠洲本來就喜歡喬沅這個弟弟。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多加心疼喬沅,仿佛也是自然的。
寇母有時候路過房間門口,能看見他們在玩。
裡面傳來十分熱鬧輕快的孩童嬉鬧聲。
「——快!快抓住它啊啊啊!有了嗎???」
「唔……嘿嘿。」
「哇啊啊別過來!拿開!啊啊啊你故意的!……」
然後又是一陣咯咯的孩子笑聲。真如銀鈴般,脆生生的。
寇媽媽也微笑起來,在門口便往裡看了兩眼。
寇遠洲13歲時,個子已經比同齡人高出一截。此時人站在房間裡的落地窗邊,兩手抱著小孩肋下將人高高舉起,像用貓去抓蟑螂一樣,他用喬沅去捉窗簾上一隻蟲子。
是的。怕蟲子的是寇遠洲,經常被他用來抓蟲子的工具小孩是喬沅。
剛剛就是喬沅捏住蟲子後故意把它伸到寇遠洲的臉面前,看他一下子被惹得汗毛倒豎哇哇大叫的模樣,喬沅便一下子笑開了。顯然是被寇遠洲逗得極開心。
見此情景,門口的大人也悄步離開。
房間裡的寇遠洲正在報復小喬沅剛剛嚇唬他的事兒。
利用體力壓制,他故意把喬沅放在床上,撓他的痒痒肉。
「呀!」
喬沅在他手下左右亂扭,一下子笑得停不下來。
又因為提前被放在柔軟地方了,掙扎得厲害也沒有受傷。
寇媽媽看得好笑。走出幾步離開他們房間,耳邊那陣笑聲變小之後,獨自一人的她又忍不住面露憂色。
嘆了口氣。
到他離開去留學的日子將近,前些日子,寇遠洲忽然拒絕了原本預定好的留學計劃。
其突來的反常和執拗,真是令大人頭疼。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
寇媽媽離開後,房間裡的小孩還在癢得一直停不下笑。
寇遠洲捉弄夠了,雙膝著地,跪在床邊的姿勢望著小孩笑。
然後忍不住,把臉埋進他肚子,吸貓似的。
他那么小,那麼軟和,小孩子的衣服上有股天然清香的,軟軟柔柔的氣息,像無害的嬰兒粉又像甜甜的花香。喬沅笑完了,他幼小胸腔里的心臟在平平安安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