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遠洲向上瞧他一眼。
他偽裝的從容、鎮靜,一層若無其事的人皮終於還是被撕破了。某種名為嫉恨的灼痛正在侵蝕著他。
沅的脖子上傳來第一下濕漉漉的觸碰。他第一反應,反射性地試圖夾起脖子,保護自己在外脆弱的血管和皮膚——沒能成功,一低頭下巴只碰到了他帶著體溫的髮絲,那裡早已經是寇遠洲的地盤了。跟一堵牆似的推又推不開,把喬沅氣得開始踹他。
不過很快踹著踹著就卸了力道。寇遠洲很是知道那些能讓喬沅癢得直躲的地方。他皮膚薄而白皙,能看清其下淡淡的青色血管。舌忝了一下,像什麼細膩的活物忽而從那處一下子爬過。混亂之中喬沅因為掙扎得厲害,一巴掌好像一下子扇到了哪裡。房間裡清脆的啪一聲響。
臉上帶著紅痕的寇遠洲像沒有感覺一般,動作絲毫不見停滯。他眼神執著得反常,又莫名叫人害怕。
因為圓圓是個單純的孩子。 他如此純粹,又好騙。所以才會吸引一些令人煩躁的東西環繞周圍。
是的。沒有人比寇遠洲知道這孩子有多單純。
有多好騙。
喬沅退無可退,他聲音急促帶上慌張:
「等等!我不要! !洲哥!……」
脖子|吻和任何一個地方的親吻不同的是那種親密無間的觸感。將一個人深深地嵌入進另一個人的輪廓之中。
喬沅胸膛起伏變快。兩人呼吸都有些亂了。
在這時候,喬沅身側的手忽而就被人握住了。包裹在他發熱的掌心裡,他單手將喬沅的手揉了揉,又揉一揉。
一片混亂之中,這個安撫意味很強烈的動作讓喬沅整個人一下子僵住。這是兩個人都很熟悉的安慰動作,它出現在這裡,讓喬沅指尖細細發著顫。下一秒,又被另一隻燙人寬厚的大手覆蓋上,包裹在掌心裡。
察覺到下方剛剛還想要反抗的人不知何時沒了動作。他只是安靜如一具人偶地躺在那裡,不聲不響,也不再掙扎了。寇遠洲抬手觸碰他的臉,摸到一手濕涼。
一瞬間,寇遠洲感覺心臟一下子就停跳了。
他動作早已停在了那裡。應該說,徹底僵住了。
喬沅不知何時已經在那哭成淚人。
他抬手臂遮住眼。淚水於是從他的眼角流進了鬢邊,匯呈晶亮的一小道水痕。他的眼淚還在不要錢似的淌。一下子就哭成了這樣。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
寇遠洲把人抱起來。
抱在自己懷裡,兩人也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表情仍然還是有點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似的,惘然的神色不像是這個人能做出的反應。細看就會發現他高大的身體死死緊繃著,一隻手撫摸懷裡圓圓的後背不停安慰,另一隻手則是反射性地抱住了他。
在機械地安慰喬沅。
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仍然是兩個人在以前無數個日夜做過許多次的熟悉無比的姿勢。寇遠洲還在動作溫柔地幫他擦淚,一邊機械地安慰著他的圓圓。
害他哭成了這樣。
「洲哥。」喬沅在哭,說話間有斷斷續續的抽氣聲:「……不要這樣。」
「好。」
寇遠洲才發現自己聲音發啞。只能收緊手臂,抱緊了他。
就這麼抱著喬沅坐在床上。什麼也不做。
喬沅還在哭:「我不要這樣。」
「嗯。不這樣了。」寇遠洲替他抹去那些停不下來的眼淚,但淚水擦了又掉。他道:「再也……不這樣了。」
「是不是嚇到你了?」
喬沅哭了一會兒,抽泣著問他:「洲哥,你生我氣了嗎?」
「……沒有。」他說:「沒有生你的氣。只是……」
「以後別再和那小子混在一塊了。」抱著喬沅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他只會帶壞你。」
「就像下午的事。那種人,你會被他戲弄,被他欺騙……」
寇遠洲是知道喬沅這孩子有多單純好騙的。他從小就那麼乖巧。
喬沅窩在他懷裡哭了一會兒。
「那你騙過我嗎?」他問了洲哥一句。
問這話時,人還眼淚汪汪的。寇遠洲此時腦子還是亂的,被這麼倏地一問,他愣了下:「什麼?」
喬沅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喬沅哽咽,話不成句。
「我是真的很……愛你。」
「真的。」他哭到抽噎,手在抽搐著發抖,像是已經無法也無力再更多證明自己一分,一直在重複:「……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