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琢也笑,但他笑得有些辛酸:「主公,阿琢先行祝賀您與親友團聚了。」略微一頓,又道,「順便也代我向丞相他們問聲好吧。」
聞言,劉備一愣,隨後重重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秦思憫也領著秦天策走上前來,後面還跟著個畏畏縮縮的譚奇,秦琢仔細看過,確認小輩們沒受什麼嚴重的傷,才露出輕鬆的笑容,迎了上去。
見自家閣主平安歸來,譚奇像是吃了一枚定心丸,拍了拍胸口,蒼白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血色。
秦思憫照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一手緊緊攥著秦天策的胳膊,逕自把這位痴傻的族弟往小師叔面前一撂——
「解釋。」
她冷冷地出聲道。
解釋什麼?秦琢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秦思憫,隨後將目光轉到秦天策身上。
卻見平日裡渾渾噩噩的少年人目光清明,眉宇間全然不見懵懂,反而多了幾分張揚的意氣。
察覺到秦琢的打量,秦天策的面上還生出了些許窘迫不安。
「天策?」秦琢短促地吸了一口冷氣,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你……你……」
秦天策嘿然一笑,撓撓後腦勺,似乎不太好意思了:「嗯,不傻了。」
說著,他竟忽而潸然淚下,擦著眼睛哽咽道:「我靈台蒙塵,不諳世事十八載,而今機緣巧合,方得完整,實乃莫大幸事。」
秦琢心下疑惑,卻也眉開眼笑:「你既已與常人無異,這一身神力便不置於浪費了,家主和各位長老執事一定會為你高興的。」
秦思憫跟著點頭,深以為然。
「不過話說回來,天策,你怎麼突然就靈智開明了?」秦琢追問道。
秦天策也露出困惑的神色,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他的額角上青了一塊,表皮擦傷,還在緩緩滲血。
一切盡在不言中。
譚奇滿不在乎:「天策變聰明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嘛?我猜啊,應該就是被砸了一下,砸的角度、力量、時機都剛剛好,直接給天策砸開竅了!」
秦琢頷首:「不無道理。」
看來是糊弄過去了,李世民吐出一口濁氣。
說話間,蘇顰快步從遠處向他們走來,剛才秦家人講話時,她自覺地避開了,眼下她神色匆匆,像是有急事相告。
也許是走得著急了些,蘇顰不小心一腳踩進了一個小血泊中,驚得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低頭就見路邊倒著某個官兵的屍體,她毫不客氣,將黑靴踩在屍體上,滿臉嫌棄地借著屍身的衣物擦了擦鞋底。
整理好儀容儀表後,蘇顰才矜持而沉穩地走到幾人跟前,依次拱手行禮道:「昭烈帝,秦大小姐,秦閣主,秦仙長,譚護衛。」
幾人也萬分客氣地回禮:「蘇護衛。」
「公主請幾位過去。」
聞言,譚奇一縮脖子,怯怯地小聲對秦琢道:「閣主,那可是公主唉。」
「是啊,怎麼了?」秦琢不明所以。
譚奇道:「就是……就是第一次見這種大人物啦,有點緊張。」
秦琢笑道:「以後見多了你就會知道,那些大人物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咱們也沒什麼兩樣。」
話音剛落,他們身後就傳來一陣抑制不住的爽朗笑聲。
秦琢扭頭一看,劉備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怎麼?」秦琢感到很是奇怪。
「沒什麼,沒什麼。」劉備揩了揩眼角道,「就是突然間發現,阿琢真的長大了,不,錯了,錯了,阿琢早就長大了,只是我們都沒有意識到而已。」
他滿懷感慨,身形更加虛幻了幾分。
想來是放下了執念後,魂將歸天、魄將還地了。
秦琢動容,表情暗淡下去:「主公……」
「好啦,怎麼搞的我馬上就要死了一樣!」劉備想拍他的肩,虛無的手掌卻逕自穿了過去,但他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