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休滿臉憂愁地嘆了一口氣,年輕的面龐上出現幾分刻意裝出的老成:「那個白衣人到底是什麼境界呢?」
秦琢沉默著搖搖頭,他並沒有直面過那個人,也沒辦法做出判斷。
「崑崙山早已成為禁地,我們真的能找到玉山嗎?」孟休問他。
秦琢肯定道:「自然,刑天給了我信物,我們可以藉此避開崑崙山的禁忌。」
這個所謂的信物,當然是那片冰晶一般的山海玉書了。無論崑崙山上的禁忌有多麼強大,都不會阻攔西王母,只要藉助西王母的真靈,他們就能暢通無阻地進入傳說中的崑崙神山。
「那……你養的那隻孟極怎麼辦?」孟休忽然想起了什麼。
秦琢笑道:「我沒有隱藏氣息,他會跟過來的,我們最好動作快一些。」
一路向西南而去,秦琢全力催動靈力,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山野間,他似乎是默認了孟休可以跟上這個的速度,沒有半點停下來等這位「普通人」的意思。
孟休不禁苦笑。
看來秦閣主已經知道自己並沒有靈力盡失了,八成還猜到了他隱藏修為的原因,他們要去的是龍潭虎穴般的崑崙山,此時也沒必要隱瞞了。
於是他三兩步趕上了秦琢,輕鬆地與他並駕齊驅。
若是御劍還可以更快,但孟休身上沒有靈劍,刑天斧看上去也不太適合踩著,而秦琢方才晉升至煉精化氣後期,御劍尚且生疏,未必能飛得比雙腿快。
等他們千里迢迢趕到崑崙地界,孟休又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巒犯起了愁。
群山逶迤婉蜒,一重一疊,披著素玉亂槐一般的雪衣,宛如一條昂首挺胸的銀龍,臥在廣闊無垠的原野上,又如一把把鋒利的劍,徑直插到低垂的藍天裡去。
崑崙山巍巍莽莽,高達萬仞,一山更比一山高,撲面而來的浩然正氣蕩滌著每一個人的魂魄,蒼莽,壯麗,令人肅然起敬。
望著銀裝素裹的崑崙,秦琢竟升起一種血脈相連的親近之感,身上的每一根髮絲、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都在歡騰,訴說著歸家的喜悅。
昆玉,崑崙之玉。
難道自己也曾生活在崑崙山中嗎?亦或是他的跟腳就是源自這片神山呢?
心潮澎湃之下,秦琢久久凝望著平原盡頭氣勢磅礴的峰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孟休看他沒有了動作,便搶先他一步,緩慢地、試探著向崑崙山走去。如今的修行者走到這裡已是極限了,再往前就會受到崑崙禁忌的敵對,要麼退,要麼死。
回過神來,秦琢見孟休直愣愣地就要往前沖,嚇得顧不上什麼禮節,匆匆伸手拽住他的後領,將他拖回來。
「你不要命了?!」
「當然要啊,我只是想看看,崑崙禁忌到底是什麼樣的嘛。」孟休摸了摸鼻子。
秦琢瞪著他,但這不是秦家的小輩,心裡有再多的責備都罵不出口,最後妥協地閉了閉眼,從懷裡取出刑天給他的那片山海玉書。
孟休扭頭看了一眼:「這是……」
「這是刑天給我的信物,它可以讓我們前往玉山,那是西王母的所在。」秦琢回答道。
言罷,他將山海玉書托在手中,緩緩向其中注入了一絲靈力,玉書恍若久旱逢甘霖,貪婪地汲取著秦琢的靈力,表面的觸感也越來越冰冷,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塊堅硬的寒冰。
他專心致志地嘗試著觸動西王母的真靈,另一邊的孟休卻突然身形一晃,面龐剎那之間褪盡了血色,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你還好嗎,身上的傷怎麼樣了?」秦琢急忙扶住了他,試圖給他輸送靈力,卻被孟休掙扎著一把推開。
秦琢很是不解:「子戚?」
「抱歉,但還請秦世叔……暫且離我遠些吧。」孟休雙目緊閉,微微弓著身子,一手死死地按住腹部,另一隻手並做劍指,輕輕點著眉心。
他說話間吐出的氣息都溢滿了靈力,在經脈中的靈力瘋狂奔涌的同時,面上已然汗如雨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又受周遭寒氣的影響,很快凝結成冰。
僅憑孟休的動作,秦琢一眼便看出了癥結所在:「你的氣海……」
「沒事!」孟休搶白道,話語間帶上了咬牙切齒的味道,「只要秦世叔稍微離遠一點,就沒關係了!」
天可憐見,秦琢剛一拿出信物,好不容易被他壓制在體內的刑天斧突然亢奮了起來,不斷地朝秦琢的方向掙扎著。
等到秦琢調動了自身靈力,他的氣息瀰漫開去,刑天斧就更加精神百倍,好似一隻歸家的雛鳥,說什麼也要衝出孟休的氣海,去和他親近一番。
秦琢聽他這麼一說,雖是不明所以,但仍然噔噔噔地後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