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琢不一樣,他並非行伍出身,現存的記憶中也沒有在屍山血海中打滾的經歷,全靠那一腔怒火與殺意支撐,才沒有在敵人面前流露出不適。
「昆玉嗎……」虹陀皺了皺眉頭,探著猜測道,「莫非昆玉這個名字……有什麼特殊含義?」
秦琢笑而不語。
虹陀一臉「可以理解」:「果然是這樣啊,算啦,每個人都有秘密,而我並不會對每個秘密都敢興趣。」
蘇顰想了想,腦袋空空什麼也想不出來,於是又戳了戳秦琢的胳膊問:「喂,我怎麼不知道你的表字還有特殊含義?」
「現在不方便透露,但你可以去問你家公主殿下,她肯定知道。」秦琢睜著眼睛說瞎話。
蘇顰托著下巴作沉思狀:「雖然聽著很有道理,總感覺你在胡說八道。」
秦琢挪開了目光:「這哪能呢。」
他望向遮天蔽日的燭九陰,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燭九陰口中的光團——或者叫作「火精」,那是燭九陰所有力量的凝聚體,然而歷經數千年,又遭遇「燭陰宴」這樣荒唐的無妄之災,火精也已經隱隱呈現出了枯竭的徵兆。
「我想上去看看。」他突然指著頭頂說道。
蘇顰詫異道:「你又要去做什麼?這裡的一切對我們而言都是陌生的,貿然行動很危險的!」
古鈞眯起雙眼看著秦琢:「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我不確定,所以我要上去看一看。」秦琢頭也不回地回應。
他輕靈地踏風而上,直衝屋頂,緩緩地接近了燭九陰巨大的頭顱,秦琢用目光略微丈量了一下,發現自己整個人也就和燭九陰的鼻樑差不多高。
怪不得說燭九陰「不飲不食」,這麼大的體型,得多少食物才能餵飽啊……
拍拍胸口,秦琢壓下了有些冒犯的念頭,試探著靠近了那團不動不搖的火精。這團光比他想像的要微弱,幾乎是半透明的了。
而且,這團火精里……
好像有什麼東西。
秦琢的第一反應就是山海玉書,幾個月前在少昊之國中時,他就是從人形的幽暗光影中拽出了一塊玉書碎片。
但在近距離的感知下,秦琢可以肯定那股氣息並不是山海玉書。
有點像真靈,但又不完全像。
秦琢緊緊盯著恆定散發紅光的火精,目光銳利地似乎想透過火精,看清楚裡面隱藏的東西。
理智告訴他還是不要亂碰為好,但心底卻有一個不知名的聲音不斷叫囂,催促著他向這團火精伸出手。
他看著這團近在咫尺的紅光,最後遵從內心的意願,指尖微微顫抖,輕輕點了一下。
火焰般的光芒霎時爆發,一股吸力傳來,秦琢覺得自己的手被拽住了,然後被狠狠一拉,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傾倒。
他下意識地隨著這股巨力邁出了一步,一陣天旋地轉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雙腳都安穩地踩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秦琢警惕地握緊了曳影劍,另一隻手揉了揉被強光刺激到的眼睛,隔了片刻才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他的面前有一條河流,除了汩汩的水流便別無其他,連河岸都沒有,上下皆是空洞的虛無。
腳下踩著的分明是實質,可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是黑暗,而是「看不到」。
河流不算寬,僅僅三丈有餘,就連剛入道的修士也能輕鬆躍過,秦琢站在河流邊,再往前一步就會踏入水中。
水中漂浮著許多氣泡,氣泡大小不一,但都包裹著交織成一片的朦朧光影,每一個氣泡里的光都獨一無二。
秦琢仔細分辨,最後遺憾地發現自己看不清楚,看久了還會覺得頭暈。
他望向河流的上游,一時找不到源頭,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把視線重新投入到水中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不是在九幽嗎?
難道是火精……
「是你?!」
一個驚疑不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而秦琢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
他猛然回過頭,同時抬起了曳影劍的劍尖,指向來人。
是個白衣白面的青年,臉色略顯憔悴,頭髮簡直亂成了鳥窩,他叉著腰,一副見鬼了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