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駒的眼睛越來越亮,表情開始變化。
自毀的痛苦無法給予受害者半分慰藉,但敵人的頭顱卻可聊以告慰英靈。
她忽然咧了咧嘴,略帶痞氣地揚起了下巴,怒吼衝口而出。
「老娘怕他個鬼!」
她的身體雖然還在痛苦中掙扎,但她的心卻已經找到了方向。
「痛苦和自責都不能解決問題,只有真正的行動才具有拯救的力量。」周負向秦琢投去了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他自己已經恢復如常。
獨坐帝台千年,不周君的意志自然是非比尋常的堅定,無需秦琢多言,他自己就能調整好心態。
荀駒狠狠地抽了一口涼氣,摸索著將自己錯位的骨骼恢復到原位,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卷白色的布,又抽出兩塊木板,將自己的左臂固定好。
她的動作熟練而迅速,就像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
見秦琢看著自己,她舔了舔嘴唇,虛弱地笑了起來:「看我做什麼?」
「……真狠。」秦琢評價道。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由衷的敬佩和讚嘆,荀駒的堅韌和勇氣,或許就是她能夠在無限主神手底下生存下來的理由之一吧。
荀駒漫不經心,仿佛受傷的人不是自己:「反正我現在是念頭通達了……哎,按你們這兒的話怎麼說來著?道心通明?」
若不是這股狠勁兒,她早已葬身在了某個副本中,絕不可能殺出重圍,成為玩家排行榜上讓大家都想抱大腿的高玩之一。
周負道:「你知道除了你以外,山海界眼下還有多少天……玩家嗎?」
「本來是能知道的,只不過在大約六年前,為了逃脫無限主神的控制,我在女嬌姐的幫助下把【系統】從我體內剝離了出來,沒有了【系統】給予的信息,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玩家還在山海界。」
荀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她知道,沒有系統的輔助,她的實力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她也明白,這是她為了自由必須付出的代價。
只有逃離了系統的監管,逃離了無限主神的桎梏,她所修得的力量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
「你把系統分離了?!」秦琢愣了愣。
「不分離幹啥,等著無限主神用系統殺了我嗎?」荀駒攤了攤手,「無限主神真是夠狠,把系統直接植入玩家的魂魄里,想要分離就必須切割一部分魂魄……嘖,疼死老娘了!」
話雖如此,但秦琢仍然對荀駒肅然起敬,即使知曉擺脫系統控制的方法,也並非所有人都能狠下心去做的。
無論在哪個世界,對魂魄動手腳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種操作不僅需要深厚的法力以及對法力精準的掌控力,更需要對魂魄有著極透徹的深入了解,但凡操作有半點失誤,就可能導致荀駒直接魂飛魄散。
更何況即使僥倖成功,她失去的那部分魂魄也很難再補全了。
正因如此,魂魄殘缺的荀駒只能暫時依附女嬌存活,但是她從未後悔。
荀駒看著兩人,露出一個灑脫的微笑:「你們看,起碼現在的我是自由的。」
她在與一名強大到足以執掌萬千人生死的存在對抗,付出了慘烈卻可以接受的代價後,終於嬴了無限主神一次。
秦琢卻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那荀姑娘的系統現在存放在何處?」
他對荀駒的那個「系統」充滿了好奇,但更多的是擔心它會帶來什麼未知的危險。
荀駒嘆氣道:「丟了。」
「丟了?」周負驚道,「這麼危險的東西,怎麼能隨意丟棄?」
荀駒搖搖頭說:「我和女嬌姐原先是想將其封印的,可是那系統不知設置了什麼程序,一脫離人體就開始逃逸,我們一時不察,就把系統弄丟了,也不知道它還在不在山海界中。」
秦琢立刻轉頭看向周負:「周負……」
「我不曾聽聞過這類傳聞,或許系統並沒有落入旁人之手。」周負思索著回答。
荀駒道:「哎呀,你們倆也不要太擔心了,我的系統在分離過程中有所損壞,就算系統寄宿在了別人身上,憑著那些僅剩的功能,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秦琢依然憂心忡忡:「但願如此吧。」
此時,女嬌也恢復了意識,她自覺在人前昏迷了這麼久有點丟臉,醒來後便若無其事地回到原位坐下,還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茶水,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她的動作仍然優雅從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放下茶杯,女嬌看了看荀駒,又看了看對面的秦琢和周負,似乎對他們之間和諧的氛圍並不感到意外。
秦琢避開了她先前對自己施展魅惑之術的事,只是向她確認道:「你之前所說的條件還算數嗎,女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