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為……」葉司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
他決定說一點真話,但不全說。
盜取人族氣運一事可是重罪,如果他承認是自己故意為之,那他必將會面臨嚴厲的懲處。
但如果他說是自己在操縱人道玄陣時不小心沾上的,那就成了無心之失。
「等一下!」
忽然一聲有力的喝止強勢插入,打斷了葉司的話,如同春風消融寒冰,陽光破開烏雲,劍拔弩張的氣氛隨之消散於無形。
而出聲之人,竟是那一直待在帳篷內、未曾露面的秦琢。
耳聞熟悉的音色,葉司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情緒激動到了極點,幾乎要淚流滿面:「昆玉閣主!」
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了秦琢所在的帳篷上,帳篷的出入門被厚重的帘子遮擋,使得外界無法窺視帳內的情況。
帳內搖曳的燭光將帳中人的輪廓投射在門帘上,形成了一道剪影,顯得神秘而莊嚴。
「家主,我知道葉校尉深夜尋我是為了何事,我也會將此事告知長定公主,還請家主小懲大誡,暫且饒了他這次吧。」
秦琢的語氣依舊溫風潤水,但透露出的強硬態度卻不容忽視。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堅持,秦瑞眉頭微微一挑,他看著那道身影,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充滿了疑惑。
「閣……主?」熟悉秦琢的許雨帆也迷茫地呼喚道,他們閣主不是一向家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許雨帆知道他們閣主對很多事都看得透徹,但他也明白,秦琢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都是聽從家主的安排,這次舉動實在是讓他感到意外。
「家主,葉校尉之事涉及常羊山的那一戰,我必須親自處理。」秦琢平淡的聲音從帳中傳出,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既然如此,那就按昆玉的意思辦吧。」秦瑞不著痕跡地瞥了葉司一眼,「不過潤風說過,絕不能讓葉操德與你見面,你知道她的本事,也該明白其中的利害。」
秦琢道:「家主的擔憂我已知曉,家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秦瑞點了點頭,令旁人退下,獨留周負和葉司在原地,而他自己意味深長地望了周負一眼之後,也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葉校尉可是受了那人族氣運之苦?」秦琢端坐帳中,嗓音如月色一般清幽。
葉司猛地一抬頭,滿臉驚愕:「你知道?」
「猜的。」秦琢平靜地說,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失望和責備,「我不知道這種方法是誰教你的,但我知道當初的葉司淳樸踏實,最是不屑這些旁門左道。」
葉司感到一陣內心的刺痛,不禁低下了頭,面露羞愧之色。
「我……」
秦琢沒有讓他說下去:「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第118章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秦琢與葉司分別了可不止三日。
在常羊山時,秦琢就注意到了葉司的小動作,還出言提醒過他,但那時只覺得葉司取人族氣運另有他用,從沒想過他如此貪心,竟想把氣運據為己有。
再見葉司,今非昔比的秦琢自然感知到了他身上的不對勁,葉司身上的氣運之強簡直超出了他的想像。
在秦琢的認知中,人族中能夠承受如此強大氣運的,恐怕只有天子一人。
如果放任葉司在眾人面前坦白真相,自己的身份也瞞不下去了,他暫時不想把秦家牽扯進來,只好匆匆打斷了葉司。
秦琢同樣清楚,葉司不是貪婪自私的惡徒,但葉司如今的行為已經背離了他當初的初心和原則。
周負突然出聲:「若非眼下局勢嚴峻,這些人族氣運拿去了也便拿去了,無論是成功將氣運化為己用,還是遭受反噬而死,都算不上什麼,畢竟能奪取氣運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逼近一步,眉眼陰沉沉地壓下來,蒼茫的雙目里結滿了寒冰。
「然而現在是非常時期,每一絲氣運都顯得至關重要,放在你身上,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葉司以為周負口中的「非常時期」指的是淮河水神的復甦,被他嚴厲的口吻嚇了一跳,無措地捂著胸口貼身藏著的一塊碎瓦片。
這片瓦對他來說,既是珍貴的寶物,也是沉重的負擔。
武帝的魂魄就藏在這塊瓦片中,大多數時間武帝都在沉睡,但在得到了那幾絲人族氣運後,武帝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似乎是從中受益不小,而氣運的反噬就全讓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葉司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