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才和祂硬拼。」
迎著后羿疑惑的目光,李世民撇了撇嘴解釋道。
「我的援兵已經在路上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和石夷周旋,只要別被祂一擊致命,我們就都不會有事。」
后羿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憂鬱之色。
「帝俊大人……」他喃喃道,不知是在徵求李世民的意見,還是在叩問自己的內心。
「我私自離開密室,最對不起的就是帝俊大人……」
李世民不以為然,忍不住打斷他說:「得了吧,帝俊就是有意放你離去的,若祂真像你說的那麼厲害,我潛入密室時就已經被祂發現了,祂不出面制止,就是默許我將你帶走。」
后羿一愣,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困惑:「……啊?那祂還派石夷來追捕我?」
「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難道你沒看到,祂只派了石夷一個人來嗎?」李世民為他解答道。
帝王的心思向來深不可測,如同深海中的暗流,尤其是帝俊這樣的君主,祂每個看似簡單的舉動背後,都有更深層次的含義。
真是不坦誠啊,李世民暗暗搖頭。
他當皇帝的時候,愛與恨都極其熱烈,他的愛宛如春日暖陽,而他的恨則似夏日雷霆,可沒有帝俊這麼彆扭而隱晦。
在他治下,國家如同手中的棋盤,每一步都走得堅決而果斷,對待臣民既有溫情脈脈的關懷,也有鐵腕無情的鎮壓,這是作為一名合格的主君的必修課。
帝俊想放后羿離開,但有人不同意,因此帝俊只能這麼做。
后羿忽然長長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你嘆什麼氣啊?」李世民敏捷地向側方一閃,躲開了石夷的一擊。
后羿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最後只能無力地垂下腦袋。
「……沒什麼。」他輕聲說。
在這遼闊無垠的荒原之上,他們如疾風般奔騰,天地仿佛披上了一層輕紗,風聲低吟淺唱,帶著無盡的孤寂,輕輕掠過了龜裂的土地,捲起漫天飛舞的沙塵。
石夷格擋了李世民的那一箭後,緊緊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長槍發出陣陣嗡鳴,眸光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經過一番掙扎,祂還是追了上去,但只是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手中緊握著武器,卻始終未發一擊。
李世民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了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意。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帝俊此舉,分明是有意為之。你倆之間似乎頗有淵源,不是嗎?」
后羿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李世民的話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點頭之間,眼神飄忽不定,仿佛心思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根本不在乎李世民能不能看到他的動作。
狂奔了片刻,李世民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臉上泛起一抹興奮的紅暈,朝著遠方用力揮舞手臂。
「同袍樓主!小姑奶奶!」
「我在這兒呢,我在這裡啊——」
他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與信任。
后羿愣神了一下,呲溜一下鑽回了射日弓里。
隨著秦天策的呼喊,遠方的夜幕被一道道劍光劃破,大片流光向他湧來,玄色的秦家制服衣袂翻飛,在黑夜中也莫名耀眼。
數十名秦家子弟御劍而來,領頭的是同袍樓主秦瑤,以及鳳鳥閣主秦稚。
秦稚比家主秦瑞還大一個輩分,但年紀較輕,因此她喜歡讓眾弟子稱呼她為「小姑奶奶」。
秦稚最先發現了石夷,她立即手掌一翻,取出了一支八孔洞簫,舉到唇邊,吹奏起來。
這支洞簫通體由上等紫竹製成,表面紋飾細膩入微,每一孔都經過匠人精心的調校,使得音色圓潤而輕柔。
簫聲仿佛是夜空中最柔和的清風,又像是山澗中流淌的溪水,剎那間響徹傳遍了整片曠野。
然而,在這悠揚的旋律之中,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殺機,在曠野中悄然涌動,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這並非普通的簫聲,而是秦稚修習的靜水心法、操練的昭華樂譜和她對音律的深刻理解相結合的產物。
簫聲時而低沉如古井之水,平靜而深邃,讓人心生寧靜祥和之意;時而高亢如龍吟虎嘯,激昂而雄壯,激發起聽者的鬥志和勇氣。
而對於敵人,譬如石夷來說,簫聲就像是一張無形的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