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摧毀後最大的麻煩不是相柳氏,而是周負無法再藉助法壇之勢,鎮守世界屏障了。
如果沒有了眾帝之台,山海界的世界屏障只能由殘缺的不周山獨自支撐,即使盡力修補,也未必能抵擋無限主神多久。
為了應龍,值得嗎?
如果讓秦琢來回答這個問題,他覺得是值得的。
三年之內,他必定會和無限主神對上,殺了無限主神就能一勞永逸,脆弱的世界屏障可以慢慢修補。
但周負才是帝台的鎮守者,能做決定的也只有他。
秦琢沒有催促他儘快做出決定,而是輕聲詢問:
「蓬萊十一島上有一家陳記糕點鋪,那家的糕點花樣多,滋味好,你要不要嘗嘗?」
周負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聽到秦琢問他,急忙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
「好啊,那家糕點鋪里有沒有相思糕?」
秦琢道:「自然是有的,但這是我喜歡吃的,你自己想吃的又是什麼呢?」
周負茫然道:「我不可以和阿琢喜歡同一個糕點嗎?」
「當然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真的認為相思糕好吃,還是僅僅因為我喜歡,所以你就覺得相思糕是美味的。」秦琢辨別了一下方向,便帶著周負往鎮子上走去了。
聽了這話,周負怔了片刻。
這的確是他從未考慮過的問題,他不需要進食,口腹之慾也淡,更沒有心思研究下一頓吃什麼的終極難題。
他有一些侷促,偷偷去攥秦琢的衣袖,手指輕輕地在衣料上摩挲。
「如果我不知道,那該怎麼辦?」
「那最好辦了,你每個都嘗一嘗,嘗完你就知道了。」秦琢將自己的袖子從他手中搶救下來。
「不要總是抓我衣服,你看,都要被抓攔了,你不知道自己手勁有多大嗎?」
秦琢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捶了捶周負一邊的胳膊,不過語調帶著黏糊的鼻音,與其說是埋怨,倒不如說是一句親昵的調笑。
周負摸了摸鼻子,發現秦琢並不是真的生氣後,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暗想,阿琢對其他人只有兩個態度,不是春風拂面的溫柔,就是雷霆萬鈞的狠厲。
態度鮮明,滴水不漏,哪有這樣輕鬆自在的時候?
因為是自己,所以可以無所顧忌,對吧?
周負不太確定地期待著,同時湊過去蹭了蹭秦琢的頸窩。
得到了一記不輕不重的眼刀。
他們踏入鎮子,時近黃昏,年節雖過,寒意猶存。
青色屋瓦覆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道上行人稀少,雖不顯得冷清,卻大多是匆匆趕路的旅人。
路旁,小販三三兩兩地聚攏,圍成一圈,談天說地,在這寒冷的冬日裡為這小鎮增添了一抹生動的暖意。
陳記糕點鋪開在鎮子最好的地段,或許是因百年老店的緣故,門臉並不張揚。
秦琢沒有急著去,而是先找了家白事用品店,給師尊買了許多香燭、紙錢之類的東西,還訂了一口楠木棺材,然後才往糕點鋪走。
這個點,糕點鋪已經臨近打烊,鋪子裡的糕點都賣得差不多了,但秦琢本就不是來賣現貨的,而是來預訂的。
可陳記糕點鋪生意紅火,即使是預訂,也已經排到一個多月後了。
秦琢不緊不慢,每種都要了兩份,而師尊最喜歡吃的梅花酥,他一口氣要了五份。
一份給周負,一份自己吃,剩下的三份都是給師尊的貢品。
秦琢是陳記糕點鋪的大客戶,他自己喜歡吃,也時常為玄鳥閣一脈的弟子慷慨解囊,因而人們都認得他。
今日,秦琢出手尤為闊綽,他不僅預訂了數量可觀的糕點,還在價格上額外加碼,使得掌柜喜形於色,笑得見牙不見眼,點頭哈腰,連聲承諾,明天便能將預訂的糕點準備好。
「秦公子,您真是我們的財神爺啊!這樣吧,明天一早,我親自給您送過去,保證還新鮮熱乎呢!」
秦琢微笑道:「陳掌柜,不必如此客氣。我今日留宿鎮上,明早自會來取,掌柜也不用大老遠地跑一趟摩星島了。」
說完,還和店內忙碌的夥計們也打了招呼,說了幾句「恭喜發財」「萬事如意」之類的吉祥話。
有個膽大的夥計還大聲問:「秦公子,您身邊這人是誰呀?看著真面生!不是我們蓬萊十一島的人吧?」
周負一驚,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見大家都盯著他,只好又輕又含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