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琢放鬆身體,任由自己像餃子皮一樣攤開來,頰邊的髮絲鋪展,又被光線染上了一層鎏金色,姿態慵懶而閒適。
他專注地看著周負,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無論是抬眼還是垂眸,那雙鳳眸彎起的流暢的弧度,都可直擊周負的胸膛。
「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麼?」秦琢抽回自己的手,轉而用指腹挑起了周負的下巴,挑眉直視著他菸灰色的眼眸。
周負愣住了,臉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避秦琢的目光,但最終還是被那雙眼睛牢牢吸引。
他結結巴巴地回答:「沒、沒什麼……」
「真的嗎?」秦琢又直起上身,換上嚴肅的表情,「但你的身體可不是這樣說的呀。」
周負倏然瞪大眼睛,慌慌張張地動了動腿,才想起自己克製得很好,於是不服氣地反駁道:「我沒有!」
歪了歪頭,秦琢撐在他心口的手微微使勁按了一下:「是嗎?那你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快啊?」
「……阿琢說的,是心跳?」周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尷尬。
秦琢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反問:「你以為是什麼?」
「我……」
周負還沒想好措詞,就聽屋外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打破了屋內旖旎的氛圍。
「昆玉,周負!起床了嗎,有個秦家客卿找你們!」
一聽這大嗓門就知道是蘇顰。
周負被嚇了一跳,秦琢也趕緊從他身上下來,攏住鬆散的衣襟,朝門外喊道。
「等一等,我們這就來!」
私下他怎麼逗周負都行,但在外面,自己必須是個正經人。
周負也坐起身,臉上的薄紅飛速消退,感知到外面接近的兩道氣息,被打擾的怨氣立即轉變成驚訝。
「始皇陛下?他不是在蓬萊秦家嗎,怎麼突然來青丘了?」
另一邊的秦琢已經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將自己收拾乾淨,轉身將周負的衣服丟給他:「不知道,你快點換好衣服,說不定有什麼急事呢。」
嬴政不緊不慢地踏進院子裡,蘇顰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殷勤地安排他落座,還從隔壁小屋中翻出了茶具和茶葉,隨後馬不停蹄地去打水了。
這小狐狸也太自來熟了吧……
在嬴政的視角下,蘇顰的身影是半透明的,內里有一隻和人形做著同樣動作的小狐狸,皮毛像是楓葉一樣紅。
覺得有趣,嬴政不免多看了幾眼。
沒等蘇顰成功給客人倒上茶,秦琢就拉著周負從臥室出來了。
「你倆都睡到一個床上啦?」拎著水壺的蘇顰愣了愣,下意識地問,「恭喜恭喜……什麼時候請我吃喜酒啊?」
秦琢腳步一頓,跟在他後面的周負踉蹌了一下。
嬴政面無表情地捏碎了石桌的一個角。
蘇顰一番驚人的言辭落下後,就看著秦琢和周負樂呵呵地笑,對嬴政周身瀰漫的陰鬱氣壓一無所覺。
見始皇陛下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秦琢這才斟酌著回答:「現在說這個不合適吧?無限主神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
「合適合適,怎麼不合適!」蘇顰認真地反駁他,「就算明早天就要塌下來了,我們今天的日子也得照樣過!你說是不是?」
秦琢訕訕一笑,周負從他背後探出個腦袋來:「阿琢還得守孝,婚期最早也得在三年之後了。」
咔嚓——
嬴政目不斜視地掰下了石桌的另一個角。
「三年就三年,我先說好,你們必須得給我留一杯喜酒,不然我就親自上秦家討去!」蘇顰爽快地應了。
應下後,她才反應過來,秦琢守的什麼孝?秦家有哪位前輩新喪嗎?
此時,聽不下去的嬴政用指節重重地叩了叩桌面,不但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還讓石桌表面新添了一道裂紋。
三人皆一個激靈,乖乖地圍坐了過去,蘇顰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拎著個水壺。
「辛苦你了,我來吧。」
秦琢立即接替了蘇顰的工作,簡單而迅速地沏了茶,嫩綠的茶葉被熱水沖得在杯中打滾,清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