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在人界,我能調動一部分天道的規則之力,要是不論戰力,只論境界的話,應該和那位大荒尊神相差無幾……」嬴政隨口答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秦琢糾結了一下,詢問的話語帶上了三分遲疑:「那如果是在山海界內,甚至,是在——」
說到這裡,他暗示性地抬手指了指天空:「——外面呢?」
「外面?」嬴政思索片刻,鋒利的眉宇被壓得平直,仿佛淬血的秦劍,「若是在山海界內,我還能發揮出五六成的能力,可若是在混沌中……不好說。」
「不好說?」
「不錯,以混沌為戰場也分多種情況,如果有人能在虛空中構建出相對穩定的秩序場的話,我也能調動部分力量。如果沒有秩序場,那我也無計可施——畢竟天道只是人界的天道。」
嬴政回答時略微放輕了聲音,保持在一個秦琢和周負能夠聽清,但蘇顰聽不清楚的程度,說到最後,他話鋒一轉道。
「昆玉,你問這個做什麼?」
秦琢坦言道:「我觀摩了帝俊大神與無限主神之戰,帝俊大神極招頻出,散發出的威力都足以毀天滅地,卻未能對無限主神造成實質傷害,直到最後他以放棄功體的代價,化身為【天】,才將無限主神重創。」
「我在想,天之象數已能對無限主神構成威脅,那地之象數、人之象數行不行?可以的話,我們又該如何構築天地人的象數呢?」
這是所有人都未曾設想過的思路,恐怕就連孤注一擲身化蒼天的帝俊本人都沒有想過這條道路。
嬴政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面,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難。」
秦琢反問他:「難在何處?」
嬴政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定定地看著他:「涉及到的規則和權柄實在太多了,就連帝俊,亦需以燃燒自身功體為代價,方能施展此等神通。我們想要在這短短數年的時間裡,培養出一個比帝俊更強的修士,這談何容易,又談何可能?」
「我不可以嗎?」秦琢有些不解。
他的實力一直在飛速增長,每一天都堪稱脫胎換骨,在山海玉書的輔助下,他有信心觸及帝俊那個層次。
嬴政微微搖頭,雙目宛如兩個黑色的漩渦,無比深邃:「能問出這種話,說明你還沒有真正領悟到天地人的象數究竟是什麼。」
秦琢虛心地低下頭:「請您不吝賜教。」
嬴政看著他,漆黑如墨的雙眸仿佛能吞噬一切,聲音低沉平穩,卻莫名充滿威嚴。
「日升月落、雷動虹出、雨布雲行、時遷歲易,此乃【天】之象數。」
「平川沃野、層巒疊嶂、三江五湖、四海八極,此乃【地】之象數。」
「文修四教、武修七德、百官以治、萬民以立,此乃【人】之象數。」
「這世間的大道至理,無出天地人之象數。」
「萬事萬物,生則形質存在,死則精氣消散,五行陰陽,相生相剋,為萬物之基,同樣缺一不可。」
「若能洞悉此中奧妙,你便可以超脫神鬼之分,遊走於幽明之間,能融入萬物之中,自生自息,自成輪迴……」
秦琢的眉宇間凝聚著深深的思索,眼眸中流露出的一抹迷茫與困惑。他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那些紛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一些。
「我,我還是不明白……」秦琢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茫然,「嗯,說得更準確些,我不太確定我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
「那就是沒聽明白。」嬴政斬釘截鐵地給他蓋棺定論,「那個層次就連無限主神都未必能達到,你雖有這個資質,但短時間內還是不要想了。」
沉吟片刻,秦琢有些不甘心地問:「那個層次,是指煉虛合道之上的境界嗎?」
此時,秦琢離煉神還虛後期只有半步之遙,也隱隱察覺到為何那麼多年都沒有修士突破至煉虛合道境了。
煉虛合道,顧名思義,最重要的是「道」,或者說,涉及山海界規則的權柄。
獲取權柄的方式有很多,對人族修士而言,最普遍的就是渡天劫,在源自大道的劫數中悟道。
可惜山海界與人界分離多年,山海界由周負和不周山勉強支撐的規則里,似乎並沒有包含降下天劫這一環。
或許不是山海界的規則無法降下天劫,而是天劫不可避免會撼動世界的基礎秩序,而山海界已經承擔不起哪怕是極其微小的損失了。
不過秦琢不擔心這個,他與山海玉書同根同源,幾乎融為一體,玉書的權能就是他的權能,只要靈力的積累足夠雄厚,晉升至煉虛合道境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