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別霜凝視著燒得正旺的篝火,除了嗶剝嗶剝的木柴燃燒聲,別的什麼都沒聽進去。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剛才發生在湖邊的那一幕。
火焰自少年濕漉漉的指尖凝起,暖光將他襯得比在月下時還要令人難以移目。
好似多看一眼,都有可能被他那雙血瞳勾去魂魄。
她刻意避了視線,只盯著火焰看。
圓月流光,湖水微瀾,焰色璀璨。
她只看了那麼一會兒,再一低頭,他卻不見了。
小和尚撕下兩條滋滋冒油的肥碩雞腿,大口大口啃起來,都顧不上嘮叨了,把剩下的全遞給了方別霜。
方別霜接過,一點一點撕著吃了。這一日她淨受驚嚇了,根本沒怎麼吃東西,早就餓了。
吃了幾口,她語氣平淡地問:「除了男女交合,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我也中過媚毒,他餵過我一種藥水後,我就好了。那東西對他沒用嗎?」
「你是中毒,他又不是!想也知道沒用啊!」老虬龍三句話里有兩句話都在放炮仗,又喋喋不休地開始嗆她了。
方別霜只問小和尚:「再想想呢?」
小和尚吃得滿嘴是油,頭也不抬:「不知道啊,我是出家人。而且我還小呢。」
老虬龍奪過他手裡的一條腿就罵:「你還小?你再裝?你還沒這雞腿烤得嫩!」
兩人又吵起來。
真靠不住。銜燭身邊都什麼人啊。
怪不得他也笨笨的。
方別霜現在再想到自己剛把護心鱗遞給他,他轉手就給扔了這事,還會氣得頭暈。
這笨蛇。
還誤解她話里的意思,以為她說的喜歡他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想也不可能啊。
但凡多看幾遍白蛇傳都不至於吧。
她放下吃剩的烤雞,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思緒正飄著,忽有一道聲音在她腳邊響起了。
「愛欲不可分,欲不一定能解欲,但愛意可以的。」
方別霜被驚得跳起來,「啊」地連退數步,仔細一看才發現那裡不知何時蹲了只長耳白兔,聲音就是從它的三瓣嘴裡發出的。
正和老虬龍打得難捨難分的小和尚聽見動靜動作一頓,踹開老虬龍頂來的龍角就起身朝鏡靈兔子跑過來了,將之一把抱到了懷裡:「怎麼把你給忘了!你剛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兔子語無波瀾道:「比起解欲,神君其實更想得到方二姑娘的愛。如果方二姑娘能讓他感受到愛意,此危便可解了。」
方別霜捂著突突直跳的心髒,眉心蹙起了:「沒有的東西,怎麼讓他感受得到?」
老虬龍哇哇亂叫,大罵她眼瞎,不識好歹,被小和尚一把堵住了嘴。
面對少女真摯坦誠的目光,兔子略沉默了下:「您可以裝一裝的,神君真的很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