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處罰,遠沒有到倒台的地步,不像當初的第十席。」
「你可以等真到了那天再說。」
如同斷頭鍘落下,謝荇踉蹌後退,面龐毫無血色。
他的拳頭緊攥,微微顫抖,過了幾秒才艱難地冒出一句:「在上城,受到議事廳處罰,就等於被議事廳厭棄,所有家族,那些和謝家結過仇的人,都會迫不及待地來踩我們一腳!」
「我已經失去了精神力,這些天來不知有多少人背後嘲笑我,如果謝家也倒了,那我——」
祈長夜向前走去,與他擦肩而過,只留下一句:「既然承擔不起後果,從一開始,就別選擇。」
「哥!」
謝荇豁然轉身,似乎想要拉住他——那隻手才伸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
他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龍瞳。
如同深淵的惡獸,傲慢地霸占著自己的領地,居高臨下地盯視他。
謝荇連連後退,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祈長夜頭也不回,抬手按在門上。
眼看那扇門扉打開,很快就要關上,面白如紙的謝荇忽然吼出了聲:「你救下謝家,就等於獲得了謝家家族之位,能夠得到一整個家族的助力!」
「當年,不就是因為沒有家族的庇護,所以薪火小隊才——啊!」
一聲慘叫,直接掐斷剩下的話語。
長街之上,祈長夜扼住謝荇脖頸,將他提地而起,烏黑的眼眸,森冷如出鞘的鋼刀。
「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你出現在我面前。」
「下次再見,我會直接動手。」
謝荇瞳孔劇張,窒息的痛楚令他下意識掙扎,被劇烈的絕望與恐懼吞沒。他急切地喘氣,卻因為被扼住咽喉,吐不出半個字眼。
世界在天旋地轉,仿佛有颶風將他平地捲起,卷向不知何方。
謝荇重重摔在地上,一個翻身,劇烈嘔了出來。
等他好不容易抬起大汗淋漓的頭顱,才發現自己居然趴在另一條街上,周圍,擠滿圍觀他的人。
——這一刻,謝荇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死亡。
……
啪嘰。
一條銀白小龍趴在祈長夜臉上,蹭啊蹭。
祈長夜默默地把八爪魚一樣的小祈霽提溜下來,搖一搖:「怎麼了?」
【哥哥,不要在意垃圾的話】
【垃圾就應該丟掉垃圾堆里】
「我沒有在意,」祈長夜淡淡地說。
他的目光偏向一邊——那是客廳里,一張七人的合照。
「曾經,我以為退讓能夠避免衝突,但,持刀之人,只會被更銳利的刀鋒逼退。」
「謝家是一把刀,背後的持刀人,也該隨著一起落幕了。」
小祈霽看看他。
高高舉起小爪爪。
贊同!
【哥哥,讓我去吃掉他們!】
祈長夜:「。」
他揉揉小龍:「晚上想吃什麼?」
「——除了人。」
第二天,祈長夜收到克里斯送來的一封信函。
之後一段時間,他並沒有出門,因為——小祈霽的腦殼開始癢了。
頭痒痒的小龍,時不時用腦殼頂著哥哥,輕輕蹭蹭。
「會很難受嗎?」祈長夜坐在沙發間,一下一下摸摸小祈霽的腦袋。
小祈霽搖搖腦袋,表示只是有一點點癢。
祈長夜捏捏小龍爪子:「恭喜,要第一次長腦子了。」
小祈霽:「……」
撲到哥哥懷裡,繼續蹭蹭。
第二天清晨,祈長夜從清夢中醒來,似有所覺地低頭。
一條銀白的小龍窩在他的睡衣間,抱著自己的小尾巴,睡成一個標準的小圓圈。
小龍頭頂,原本鼓鼓的兩個腫包,不見了。
微光之下,一對銀白的小角,宛若樹木新枝,舒展枝丫。
——渡過褪鱗期的小祈霽,終於在長齊鱗片之後,又長出了屬於自己的龍角。
從這一天起,變成了真正的小龍。
祈長夜安靜地看了幾秒,抬手,戳一下那對龍角。
「嗷!」
小龍忽然驚醒。
爬來爬去,爬來爬去。
躥進祈長夜袖子裡,縮成一小團。
露在外面的尾巴一抖一抖。
祈長夜:「……?」
片刻後,小祈霽冒出來,頂著兩隻軟軟的銀白小角,非常委屈地「嗷嗷」兩聲。
哥哥,剛剛有人碰我的角。
「是嗎?」祈長夜默默移開目光,「沒看見,誰這麼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