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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昱正立於車外,滿眼期待地瞧著垂首走出的美人。

她今日穿得素淨,卻也如遺世獨立的仙子一般,淡雅動人。

她抬起臉,沖他喊了一句:「雍王殿下。」

入耳的聲音並不空靈,反帶了一絲甜膩,裴昱晃了下神,這才看清她的臉。

——並非是房幽。

長得倒有三四分相似,大約是她的阿姊或阿妹。

伸出接人的手已來不及縮回,房淺搭在裴昱的手臂上,緩緩下了馬車。

二人各執了一禮。

裴昱開口,話語中遮掩不住的失望:「娘子有禮了。鄉君呢?她未曾來嗎?」

房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很快抿唇道:「阿姊……」

下一瞬,房幽從車內靈巧鑽出。

她並不急著下車,而是微微揚著下巴看向裴昱:「殿下,是不希望我來麼?」

這話盡顯刁蠻,但由她之口說出,裴昱卻覺得心中有一絲甜蜜。

他凝著她——

年輕女郎今日梳的是凌雲髻,眉間點了花鈿,配上水凌凌的杏眸,更顯嬌艷。她穿的是暗紅色襦裙,肩上橫插了條深綠披帛,提起裙擺,便聽上邊墜著的金鍊叮鈴鈴響個不停。

靈動俏皮,好似那山野間的花妖。

好半晌,裴昱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不,我早早候著,便是為了等房娘子。」

房幽滿意了,伸出手來,被裴昱忙不迭地扶著下車,傲氣得不得了。

二人並肩而立,在門口閒言兩句,便一同進門。

房淺落於後方,咬咬牙,又碎步跟上。

*

此次雍王設宴是為慶祝走蛟一事圓滿結束。

他雖擔王爺之名,卻並不像他兄長燕王那般威望頗深。他向來與文臣交好,但與武官們卻缺了熟稔的機會,今次得母后提點,便趁著京郊監工之事廣邀下屬。

除了官場之人,另有世家郎君女郎。裴昱只道,盼著大家吃好玩好,只是小聚,都不必拘束。

除卻吃席,而後便是各類遊戲。

房幽久未玩樂,從這裡鑽到那裡看熱鬧,讓裴昱一通好找。

她眼睛冒著光,緊盯著兩個正在射箭的武官。

此處離靶子相距百步,想正中靶心甚有難度。

房幽餘光瞥見了裴昱,問道:「你猜誰能贏?」

裴昱武藝不佳,有些遲疑:「……東面這位?我觀其身形高大,臂膀有力,想來略勝一籌。」

俏麗女郎不搖頭也不點頭,只專注地看著。

但見東面的壯實漢子首先張弓,雙臂繃緊,大吼一聲射出——

眾人屏住呼吸,卻見箭的確飛到了靶子邊,但並未上靶。

人群中頓時發出惜聲。

而另一位身形稍微瘦小些,紮好馬步,同樣舉起那偌大的弓箭,緊咬牙關出弓。

霎時,箭已飛刺到靶子上,雖未中紅心,卻比前一位好。

房幽輕聲與裴昱道:「射箭,須得氣沉丹田,若是先泄了氣,那便會失力。手一抖,箭便偏了。」

裴昱若有所思地點頭,他騎射不大好,自然不懂這些。

房幽聲音再低,也還是被旁人聽見了。

這些個武將本就五大三粗,不僅瞧不起文弱文官,更看不上閨中女郎。

聽她這般指點江山,霎時便怒了:「說得這般有禮,莫不如你來試試?可別只是紙上談兵!」

房幽睨他一眼,也有些想玩,便笑道:「那你可要睜大眼睛,給姑奶奶瞧好了!」

她來此,本就是雍王所邀,要她鎮場子。這理由不管是真的假的,她都放在了心上,今日出門,正帶了自個兒最愛的一把鑲金小弓。

湘元遞上來弓箭,立時就遭了嘲笑:「這算什麼弓箭,莫不是三歲小兒拿來抓周的吧?」

房幽不理,只試拉了兩把,便又聽那武將道:「你要磨蹭到何時?莫不是想找人來為你開脫!」

她冷呵一聲,再次拉滿弓,極快鬆手出箭——

那飛箭疾速向前射去,不過三四息,竟已順著紅心沒入靶中。

當場鴉雀無聲。

房幽悠悠道:「抓周是周歲禮,莫再說錯了。」

她心裡說不出的舒暢。她這人,生平最愛張揚。

見那武將不語,便又道:「服氣了沒有?不服氣,咱們再比一場?」

「好箭術!」

一聲喝彩自後方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乃是一身玄色衣裳的裴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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