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淺嚇得臉色煞白,不敢再放狠話,恨恨走了。
這麼過了幾日,房淵醒來的時間愈長,雖仍舊不能下床,但比遇刺那日的情況好了許多。
房鶴明問及那時情形,房淵撓了撓腦袋,仔細回想:「是被人偷襲的……我那日休沐,與幾個朋友小聚。他們酒喝多了,都溜去了茅廁,我聽見有腳步聲,以為是他們回來了,沒多注意,便忽然被捅了一刀……」
他瞅見房幽面色不佳,忙加上:「是為了我升為百戶一事慶賀,我平日裡不常喝酒。」
房幽埋怨:「一次喝酒便傷成這樣,看你下回還敢不敢!」
房淵齜牙咧嘴,尷尬地笑笑。
房鶴明道:「跟你那幾個狐朋狗友說的倒是一職,人臉呢?也沒看清?」
房淵:「是,那瓦房太黑了,也沒點燈……」
他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下去。
他自個兒也覺羞愧。阿耶和小妹幾次耳提面命要他萬萬小心,就連燕王也出言提醒,可他還是中招了,實在愚蠢。
房幽從小跟兄長一同長大,哪能看不出他想什麼。她也怕父親苛責,便作和事佬:「好了,幸虧沒中毒,否則阿兄出事,豈不是要讓我和阿耶眼淚淌干。」
房淵賠笑:「阿兄以後一定注意,哪個敢和我近身,我必然——嘶!」
激動間牽扯到傷口,他吃痛一下。
房鶴明剜他一眼,叫他躺下歇息,與房幽走出去。
「那日,是燕王送你來的。」
房幽掐著手心,悶悶地點了點頭。
近來,裴焉大抵是知曉她忙,沒有湊上來。但他就如那虎視眈眈的野狼,綠著眼睛躲在暗處,她心裡不踏實。
房鶴明見她如此,嘆一口氣。
這兩個孩子,是前世的糾葛,他有再多的安排,也抵不過他們兩個內心。
只是眼下郎有情,妾無意,又該如何是好。
「你若真不想嫁他,就把心安回肚子裡,不必愁眉苦臉。萬事有阿耶在,他還敢強娶了你不成?」
房幽點點頭,也看不出聽沒聽進去。
沒過幾日,裴焉那裡便傳了消息來,邀她中萃樓見面。
他好歹還知曉遮掩,是派了侍衛私下傳信,沒讓人瞧見。
房幽再三猶豫,還是去了。
裴焉去得早,滾燙的茶水已被他倒出來晾涼,桌上也擺著她慣常吃的幾道糕點。
他聲音柔和:「過來坐。」
房幽臭著臉坐過去,不給他面子:「找我什麼事兒?快說,說完我要回去照顧我阿兄了。」
裴焉凝著她,只覺數日不見,她好似又清減了些。
她苦夏,家中又出了事,定是吃不好睡不好。
「我給你定做了批冰蠶絲做的小衣,夜裡穿著,透氣也不易著涼。」
房幽耳根瞬時透紅,瞪著他:「你胡言亂語什麼!我不要!」
裴焉見她額上滿是細汗,便將冰涼糕推過去:「過往你夏日裡總得風寒,可是忘了?」
她夏夜貪涼,睡著了愛掀被子,每年都最少要咳嗽流涕一段時日。
她氣得想把眼前這些東西全掀了——裴焉跟她裝什麼無事發生啊,還當他是她夫君,什麼都要管著!
她說前門樓子,他拐到胯骨肘子上去!
房幽氣呼呼的:「你別多管閒事,我的事和你沒關係。咱們和!離!了!你聽清楚沒有?!」
裴焉並不氣惱,看著女郎臉色漲紅的模樣,心中久違地想笑。
在旁人面前高傲,在他跟前卻張牙舞爪。
只是,她這般想與他撇清關係,他確實要與她說清:
「幽幽,你我十年夫妻,彼此早已如至親。至親如何能分離?再說我與你同床共枕這麼些年,你身上哪裡長了顆痣我都一清二楚,你要另行婚配,是當我死了不成?」
他起身,轉而坐到她身邊:「旁的不提,你若是想另嫁裴昱,就死了這條心。咱們都對前世之事一清二楚,你要嫁他,讓盧氏女如何自處?」
裴焉說的話一針見血,霎時便點出了她最在乎的一點。
房幽臉上褪去血色,唇緊繃成一條線。
裴焉望她,等著她回應。
她真敢說她喜歡裴昱,他便手刃了他。
第11章 第11章
房幽坐在他身邊,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