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本該早早逝去的生命,現在卻成為他生活中最大的變數。如果真似她所言,春花因她的出現本應死在冬天,卻永生在春天裡。水融因她的出現,苦藏數年,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而他……也因她的出現,此刻陷入深深的迷惘里。
他本就奉命盯著江鈴兒,即便她不說,他也是要時時刻刻盯著她,守在她身邊,直到找到皇太子為止。
然而江鈴兒親口邀他同行,雖然目的一致,還省了他費諸多唇舌,可大抵……還是不一樣的。
年輕道人盯著眼前這隻修長、纖細的手看得久了,好似入了迷,看得出了神了,久久不言。
她是他一成不變、如死水般年歲里橫生的變故。那有著如亂麻般掌紋的手就像……
未知的命運在向他發出邀請。
【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去?】
那是充滿變數的、未知的、危險的,卻又令人……倍感期待的明天,在邀請、召喚著他。
意識到這一點,年輕道人一雙好看的鳳眸,眸色深了些。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徹底緘默了下來。
江鈴兒:「……」
江鈴兒還是第一次鼓起勇氣如現在這般,近乎低聲下氣邀人同行。
她手都舉累了,臭流氓道士還沒半點回應,難道是……拒絕了她?
江鈴兒悄悄抬眸覷了一眼裴玄無甚多餘表情的蒼白俊容。裴玄其人有著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看的皮囊,縱是嬉皮笑臉也叫人生不出一絲厭惡,可一旦面無表情,便無端的清冷,真像住在雲端高處不勝寒的仙人一般,叫人望之生畏。
江鈴兒伸出的手猶疑著要不要縮回來時,沉默半晌的年輕道人忽地恍然道:
「你可憐我啊?」
江鈴兒一頓,抬眸時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什麼?」
「先說好了。」裴玄抱臂垂眸冷冷睇著她,「我不是跟你在身後的毛頭青年,不是小毒物,不是你興起時就逗弄兩下的寵物。」
「你……」江鈴兒頓住,不妨裴玄突然提及小毒物,不知是不是體內同心蠱的殘毒還未清楚乾淨,小毒物在她心內留下的暗瘡隱隱作痛著,不能提,一提好像又被剜了一刀,登時炸了,「你提他幹什麼!還有誰把你當寵物了?」
這態度,這話說得……真像她求著他似的!
江鈴兒登時擰起眉,手要收回時,被人一把握住了。
裴玄鳳眸湛湛,倒映著江鈴兒一雙澄澈的杏眸,帶著一絲強硬還有狠戾:
「你既然要可憐我,就可憐到底。」
江鈴兒眸光一顫,怔住了。
裴玄緊緊盯著她,忽地笑了。
這人果然正經不了半刻,又耍起了無賴,抓著她的手不放,甚至還孟浪地抓著她的手貼在自己寒涼的面頰上,眼睛一閉一睜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你膽敢始亂終棄了本真人,本真人就……就……」
「就」了半天沒「就」出個所以然來,在江鈴兒不厭其煩的要推開他時,痛痛快快的暈了過去。
江鈴兒本要推開他的手,轉而被迫屈下身來扶住這年輕道人人高馬大的碩大身軀。
江鈴兒:「……」
「……喂,別裝了!」
「喂!剛才不是還很神氣麼……」
江鈴兒毫不客氣拍打他的面頰,裴玄卻沒有絲毫反應,甚至連眼皮也不曾動一下。
江鈴兒:「……」
江鈴兒呼吸一滯,默了下來。只見昏厥的裴玄雙眸緊閉,俊容慘澹更沒有一絲血色。自雪崩之後,他們又將春花的屍身帶下山來到此處安葬,整整一個日夜裴玄都未合眼。
若不是先前還和她有說有笑的,江鈴兒真以為他就此斷氣了呢。
想來也知道,和水融一番戮戰,水融既然身死,他不可能毫髮無傷。
江鈴兒遲疑著,緩緩伸出一指在他鼻下,待探得一絲虛弱的溫熱的呼吸後驟然鬆了一口氣。
見人暈了過去還抓著她的手不放,就如第一次見面那般……
江鈴兒:「……」
「…………」
江鈴兒覷著年輕道人密匝如水草般的長睫,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氣笑了:
「……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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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孤山之時還是冰天雪地,一望無際的白。等他們回到金陵,已是草長鶯飛的季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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