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歲晚了然,站定身子閉上眼睛,任由侍從拿著黑布靠近。只是她這剛閉上眼睛,背後就貼上一具溫熱的身軀,鼻尖垂下一片氳著白梅香的絲滑布料。
她微微一愣,剛要睜開眼睛,卻被微涼的指尖按住,一快黑布溫柔地束在少年的腦後。因著面具只有半塊,且貼的緊,所以綁上黑布也沒有絲毫不適。
褚歲晚抿抿唇,莫名有些彆扭。一旁的侍從見奚雲祉的動作,和老鴇對視一眼,便把手中的黑布交於青年自己綁。
片刻後,兩人分別握著另一頭由侍從牽著的紅錦前往暗室。當褚歲晚數到轉了三次彎的時候,耳邊響起沉悶的開門聲,空氣中充斥著潮濕的味道。
走了幾步,腳下開始出現階梯,一直往下踏到平地。有人拿了把鑰匙緩緩鑽洞鎖孔,緊接著像是往上一拋,鑰匙掉進某個盛滿水的物品,冒著滋滋的聲響。
不對,這不是水。褚歲晚悄然把掌心對準聲響傳來的方向,熱氣拂過肌膚。她眉心微擰,莫非這是煉製鐵器的熔爐?
不等她細想,吱呀——
門被打開,他們走進去,門又自背後關上。老鴇掐著嗓音道:「二位公子,可以摘下了。」
黑布落下,視線恢復亮堂。可面前的景象讓褚歲晚忍不住心驚,入眼是滿室的金黃。走廊兩側是被黃金鐵欄杆條框起的金籠,裡面關著的全是畫像中的女子。
姿色各有千秋,穿戴玲琅滿目,像一件精心打扮的物品,靜待主人的挑選。她們眼睛空洞無神,看到有人進來神色淡淡,宛如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這一批都是今月到的貨,青澀的很,保證得二位公子喜歡。」老鴇扭著腰把兩人領到一個籠子前,「這便是公子挑的六號畫,十六號畫在後頭。」
話落她使了個眼色,一個侍從立馬領著褚歲晚往走廊深處走去。
途中褚歲晚不經意掠過一個空籠,瞳孔微縮。每個籠子裡的牆壁都掛著一幅畫,而這個空籠的畫像之人,她不久前才見過。
老鴇滔滔不絕的嗓音漸行漸遠,直到再聽不見分毫時,侍從腳步停下,剛要開口和客人介紹,便聽見對方問了一句:「這裡可有茶水,我有些口渴?」
侍從微愣,思量片刻終是點點頭,領著褚歲晚來到一面金牆,手指在牆上一按。牆壁自兩邊打開,一間茶室映入褚歲晚眼中。
梨花木茶桌,白玉茶盞,紫金香爐,山水名畫,檀木書架,茶室處處透露著主人雅致的品味。
如果冊子藏在這,以主人的性格會放在哪呢?
褚歲晚斂下眸間思索,朝一旁倒茶的侍從道:「我有些累了,勞煩你和我兄長說一聲,我就在這等他。」
待侍從走後,褚歲晚開始在室內尋覓。奚雲祉那句詩句在腦海浮現,山有色,水無聲。
視線在牆上掛著畫停駐。
她把畫取下,先是摸了一片,確認沒有發現端倪後又去按牆,一塊接著一塊,直到圍著畫的外形按到畫底部,青色的砌磚終於嵌下。
啪嗒——
不遠處架上的書籍被彈出的空格擊落幾本。與此同時,老鴇的嗓音和腳步聲慢慢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