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一院子都是好色之徒啊!
他淡淡吩咐李嬤嬤一句:「去請劉總管,到西花廳等著。」便示意妻子跟上,往花廳去了。雪硯的胃口已被釣得足足的,滿心盼起這件禮物來。
花廳里燒了炭盆,暖意襲人。
二人各自脫了氅衣,換上便鞋。他從貼牆的條櫃裡取出一串黃銅大鑰匙來,把旁邊的多寶格一拉,就通到後頭的一間耳房裡了。
雪硯愕然:「......」
裡頭有些暗,拿「千里火」點了燈才進去。只見地上、牆頂皆是白石磚。左右牆邊兩排黃花梨架子,閒置著各色玉器、名窯和古董。
地上摞著大小十來個箱子。看模樣,是個藏在家裡的小庫房了。
雪硯的心跳有些快了。
周魁拿鑰匙打開了貼牆的高大柜子。門一開,劈頭蓋臉是一柜子的黃金白銀。在提燈的光照下熠熠動人。也有零碎的銀錢,都裝在木盒中。
一下子,這無比殷實的家底就不遮不掩地呈現給她了。
雪硯還瞧見一沓銀票。高貴的青色油墨,鹿皮繪紙,上頭印著「大夏通行寶鈔」。最上頭一張是一千兩。她的心怦怦直跳,驚得斂住了呼吸。
這就叫「富得流油」吧?
她打小手上捻過最重的銀錢,不超過五兩重。此刻站在這柜子前,幾乎生出了嚴重的自卑。再瞧眼前這個穿著雲錦蟒袍的高大丈夫,覺到了嚴重的門不當戶不對。
真的是......高攀了好幾重天呀!
周魁從一堆藍布面兒的帳本子上取下第一本。
一邊無謂地翻著,一邊淡淡說:「府里的大小事務目前是劉總管在操持。每月向二嬸交個帳,粗略地核一核。我平日裡軍務太忙,這些事上也伸不出手。」
雪硯安靜聽著,點了點頭。他的目光瞧過來,問道:「在家時岳母可曾教過協理家務?帳本兒可瞧得懂?」
她一聽這話,心跳就更快了。
大概已猜到了他的意思。這一份禮物太大太厚重了,讓雪硯不勝惶恐。
記得娘曾說過,許多高嫁的女子進了名門後都沾不到財權的。夫家的家業太大,不可能放心地交給一個小門戶出身的妻子去操持。
畢竟,眼界、見識和學問上都撐不起的呀。
這樣一來,妻子便只能為生娃而活著了。想真正與丈夫並肩,終究是不可能的。
可是,眼下瞧這情況,莫非準備把家交給她管?她心裡熱乎乎的,絕不敢錯過這樣的機會。當即也不藏拙,如實回道:「瞧得懂的,打小跟娘學過一些。」
「數算呢,可知道一些?」
「數算也學過。」她微垂著頭,不急不慢地說,「以前在蘇州時,爹有一間祖傳的藥材鋪子。進出記帳都是娘管著。她忙不過來,家裡又請不起人。便讓我學了算盤。年終核帳都是我一人做的。」
周魁聽得一詫。他的本意只需她會瞧個帳本兒、家裡的事學著總籌分派就行,不想竟聽到這樣的事。一時,對妻子升起了好奇。「哦,是麼?」
說話間,府里的劉總管已火速趕來了。
聽到足音,周魁便領她出了庫房,回到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