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他心性亂得厲害。現在發現亂了也是白亂。
人家的痴心還不足二兩重,一本勞什子的破書就拐走了。
李嬤嬤眺望那冷酷的背影,著急了。趕緊去把入魔的四奶奶又搖又搡,「祖宗你別瞧啦,四爺的臉拉到地了,差點把門檻砸破咧。」
雪硯納悶兒:「他啥時回來的?」
李嬤嬤發愁地望了她好一會。這四奶奶不瞧書時是個百伶百俐的人兒。一叮上書就全聾全瞎,成二瓜蛋子了。
「小祖宗,他統共就這幾天婚假了,年後還要去兵部當值的。你多陪一陪他吧。」
「他的臉當真拉到地了?」
「可不是!」
雪硯嘟囔道:「哎呀,嬤嬤,你怎麼不『美言』我幾句?」
「美言啥?」
「就說他不在時我問了幾十遍『夫君咋還不回來』,空虛得團團轉哎!」
劉嬤嬤一口茶笑噴出來,扯起嘎嘎的大嗓門兒說:「我們婆子人丑嘴也丑,講不出這樣美麗的話。還是四奶奶親自講吧。但是您張嘴前先把臉上的小鬍子洗淨了。不然可是不美呢!」
「哈哈哈......」
二個嬤嬤像捅翻了老鴰巢子一頓潑笑。雪硯攬鏡自照,滿臉漲紅了。卻又嘴硬道:「嬤嬤們哄我呢,他可不是這樣小性的人。」
愛妻瞧一會書也撂臉,他成個啥了?
這能是三軍大將的心胸?
到了晚上,她發現這還真是三軍大將的心胸。成親以來,他頭一次在沒客人的情況下不回後院吃飯,特意叫李嬤嬤端去了書房裡。
雪硯這時就有點惴惴的了。她認真地反省自己,是不是恃寵生嬌忘了形,真的冷落他了?這樣一想,書也沒心思瞧了。
這個晚上,她把那些勾人的「小妖精」鎖進柜子里,一本正經做起了針線。他不回來,這家裡的花也不好了,月也不圓了。
雪硯頭一回嘗到情的另一種滋味。心裡灌滿了小涼風兒,不斷迴響著小悲曲兒。「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啊......」
——原來,這就是讓多少怨婦黯然銷魂的那種滋味呀。
等二更的梆子敲過,丈夫終於一身寒氣地踱了進來。前些日子兩眼春水的溫柔已消失得一乾二淨了。現在臉是荒的,不悲也不喜。
雪硯瞧得心裡一咯噔,發虛地喊了一聲:「四哥。」他沒有言語。一撩袍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眼裡徹底沒她這個人了。
雪硯傻戳一會。硬著頭皮一寸一寸地湊過去,朝他伸出了手。他一眼瞪過來。兩汪冰潭差點沒讓她像新婚之夜一樣蹲地上去。
可是,雪硯到底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他既不會揍她也不會吃她,有這樣的認知保底,有何必要怕得像個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