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這死丫頭不要命了,嚼這種沒羞沒臊的碎話!」
「我就跟你一人說說嘛。」
春琴忽然沒輕重地給她一肘子,差點沒把人捅趴下。玉瑟驚魂地一回頭,男主人黑沉著臉立在門口。那深深的黑眼寂靜無波,比厲鬼還可怕。
倆丫鬟腿一軟,膝蓋「撲通」砸在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知錯!」
室內降下了冷酷的沉默。
這位主子本來就不怒自威。現在怒了,更是「威」得令人髮指了。
沉默成了無相的酷刑,活活榨了兩個丫鬟一升冷汗。
幾乎已瀕臨失禁。
好一會,他才用毫無起伏的聲音下了判決:「再讓我聽到這些話,舌頭就沒了。」
「是。」
兩個丫鬟屏住氣,夾著尾巴迅速遁走。
比地鼠逃得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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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硯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已徹底沒數了。有時半夢半醒地想起了,掙扎一下又掉下去......等正式醒來已是黃昏,腦瓜都睡扁了。
窗外,世界籠在虛幻的色調里。
炊煙正裊然上升,翩翩欲仙。一切顯得蒼涼而不真實。
這荒淫無度的好日子啊......
不愁吃不愁穿。夜裡翻雲覆雨,白天蒙頭大睡。慚愧,好慚愧啊!
她呆坐著緩了一會,才支著一把生鏽的骨頭去洗臉。
洗完臉,精氣神全面激活了:今晚一個人睡自由覺哎,好有過節狂歡的感覺哦。
為此,她晚上胃口也開了。多吃了半碗飯,一碗白菜菌子湯,喜得劉嬤嬤一臉褶子都擠到耳邊去。幹了光宗耀祖的偉業似的。
丈夫被人請去赴宴了,不在家。飯後,她喝了幾口消食的茶,便拿著鑰匙獨自去了庫房。好黑啊,隨時能竄出一隻青面鬼來。
可是,雪硯並不叫任何人陪。
她哆哆嗦嗦地舉著燈,將一隻裝著「夜明珠」的小檀木盒取出來,揣進了兜子裡。心裡撲撲直跳,汩汩翻湧著惡劣的快活。
小時候有一次家裡躲土匪,娘領她藏到鄉下,睡在一個巨大的草垛子裡。那種兵荒馬亂的刺激能讓她記一輩子。
這一刻的快活也仿佛一樣一樣的。
這可是一個正統的淑女、賢妻一輩子也不會幹的事。
僕人們都各自回房了。
她提燈回到家,一掀門帘,見個男人坐在四仙桌旁,嚇得魂兒差點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