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最有韻味的笑了,一運眼,百媚千愁都有了。比那戲台上的花旦還要婉轉多姿。
他的靈魂在眼裡暈開了,迷了一會子。雪硯惡向膽邊生,猛一把揪住他小腿上的毛,「刷」的一下撕了下來。
「嗷——」
周魁猛吃這一痛,猶如燙鍋子上呲了一瓢冰水,一腔子詩和酒都給淬飛了。他咬牙切齒朝她一撲,「無法無天了......」
雪硯連滾帶爬往床角逃去。
好像那兒就是天涯海角似的。
兩人都「殺紅了眼」,喪失了平日端莊與冷肅。
幾乎同時淪為森林裡嬉戲撕咬的獸類。
他惡狠狠地制住了她。她飛舞著兩條胳膊頑抗,甩得比八腳章魚還繚亂。又趁其不備,一把將方才的「戰利品」糊在了丈夫臉上。
十分敢死地說:「哼,還給你吧!」
他活活給氣笑了,兩人在床上扭打起來。一個是戰力無敵的猛將,一個是花嬌水嫩的弱女子,竟勢均力敵似的打成了平手。口、手、腳並用,直打得火花四射,滿臉紅光。
各自活倒退了十幾年。
而這場家庭戰事因何而起的,倒給忘乾淨了。
這一夜,住在抱廈和後舍里的幾個僕人也沒睡上踏實覺。尤其兩個老嬤嬤。大寒夜裡離了熱被窩,扒著窗口眺望戰情。
心上揪起了一堆褶子。
只因這女主人今夜的叫聲太慘。又是哭,又是喊救命。這樣的動靜,是新婚之夜也沒有過的。「我的老天,不會挨揍了吧?」劉嬤嬤瓮聲道。
「你當他是魏王啊,手一癢就打女人?」李嬤嬤說。
「這不好久沒打仗了嘛,說不定手真癢呢。」
兩人從抱廈踅摸到檐下。
李嬤嬤:「四奶奶你沒事吧,四奶奶?」
劉嬤嬤這剽才又說:「你剛才叫啥,有人欺負你不?」
雪硯羞得要冒煙了。想起方才的死命慘叫,不知這滿院僕人咋想呢!她哀怨地剜丈夫一眼,向外澄清道:「沒事,嬤嬤,四爺他撓......」
周魁緊急捂住她的嘴。昏頭了,「撓痒痒」這樣的家醜是能外揚的嗎?傳出去,他這堂堂的大將以後還有臉指揮三軍,縱橫朝野?
他也剜她一眼,冷聲對外頭說:「無事。她一個人睡覺害怕,做噩夢了。都回吧。」
兩個嬤嬤狐著臉,不太信地互瞅一眼。
那噩夢裡得有多少只索命鬼啊,能把人嚇成那樣?李嬤嬤猶豫一二,十分逆耳地進了一言:「四爺,她年紀還輕,就是犯了錯兒也好好教吧。您可不敢動手......」
周魁生無可戀地嘆一口氣,黑著臉無話可說了。也真絕了。這倆老嬤嬤吃了周家幾十年飯,才半個多月心就偏到胳肢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