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嬤嬤們擔心她害怕,沏了一壺養心安神的茶。陪著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兒。李嬤嬤又主動提議:晚上四爺不回來,她倆乾脆就在暖閣里陪夜好了。
雪硯此刻還陶醉於自我膨脹的英雄氣概,一口就拒絕了。「沒這必要。嬤嬤真當我是糯米人兒呢。」
嬤嬤們見她確實一點不怕,暗自感慨不已。想當初,遭遇一回刺客就嚇得驚風,才過大半月就脫胎換骨成這樣了。多了不起啊。
她們沒想到的是,到了夜深時,了不起的四奶奶英雄膽一癟氣,就被打回了膽小鬼的原形。她後怕極了。頭皮上一陣一陣地刮小寒風。
蜷在黑暗裡不敢動。
明明挺累了,睡意死活不上來。腦子裡一片白熱化,靜靜沸騰不止。
她想這可不行啊,這樣一點小事就扛不住了?
四哥在墳崗上也睡得著呢。
雪硯乾脆起來點了一盞瓷燈,掛在架子床的一側。又在脖子裡戴上玄女的護身符。
如此,竟然還有一點七上八下的。
老覺得那女人還會突然出現,在虛空中重新凝出一個凶神惡煞的實體。
她實在慫得不能安生。又起來取了一件丈夫的襖子,擱在枕邊辟邪。閉上眼,學著他的口吻安撫自己:「莫怕了,我的膽小鬼。習慣就好了。」
這話像真言一般拯救了她。
就這樣反覆地念叨著,終於把自己念得糊塗了。暈暈地化在了睡意里。
簡直具有一種神效......
迷濛中,她觀想著丈夫的大手在撫摸自己的腦袋。這份感覺居然越來越真實,冥冥中,好像有無盡的溫柔和憐愛淌到她的心裡來了。
雪硯舒坦地吸一口氣。
口齒不清地咕噥道:「莫怕了,我的膽小鬼。」
她把臉貼在了他的衣服上。這衣服漸漸地活了。長出了粗野的胳膊,和硬實的肌肉。一塊一塊地繃著,像木匠拿鑿子鑿出來的。
雪硯閉著眼,困惑地「嗯」了一聲。
這不是在做夢吧?
一條嘶啞的嗓子輕聲在耳畔說:「不怕了,寶貝兒,四哥就在你旁邊。」
一聽這話,她立刻就不困惑了。
果然是做夢的錯覺。
「寶貝兒」這種黏糊的詞怎麼可能從四哥的嘴裡出來呢?暈死。她翻個身,徹底地睡沉了。一頭美麗青絲在身後葳蕤四溢......
作者有話說:
小修
【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