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郡主傻在了椅子上,半晌驚道:「你沒瘋吧?」
「沒瘋。」
「可是,你並不會武功啊。」
「無妨。」雪硯垂著眼,竭力忍耐著內心翻湧的黑氣,「會不會武功,都不妨礙我把這一筆血債親手討回來。請你務必轉告。一個字都別拉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確定自己不是戲言?」
「絕非戲言。」她的語氣淡極了,卻含著一種鐵血的味道。
長寧活見鬼地盯她很久,難掩心驚地問:「為何,你不怕死麼?你這副樣子跟西齊人打肯定會死的......別管本郡主沒提醒你。」
雪硯板著臉,直視著她說:「周家的女人是一條心。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接著上。有什麼?嫂子們要是沒了,我王雪硯也絕不貪生怕死地活著。」
「......!」
隔壁病榻上......
三嫂的手指輕微動彈了一下。
大嫂、二嫂的眼角,各自淌出了一線晶亮的淚,靜靜往鬢髮里流去了。
長寧半張著嘴,聽得有點痴呆。她恍恍惚惚地離開國公府時,心裡五味雜陳。忽然間,她對多年前的事兒有一點懂得了。
自己跟周家有多麼格格不入啊,註定做不了這一家的女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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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硯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比武並非僅靠力氣就行的,她心裡一清二楚。況且,在春琴的描述里,她這「一千斤」的巨力在西齊人面前似乎根本不夠看。
可是,她一點不後悔說那些話。
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一次,豁出命去她也要給嫂子們找回場子。
她在東府守到下午,才回到西府略作休整。
往下,就等著宮裡的宣詔了。
一進院子,恰好見到四哥邁進二門。
氣宇非凡,大步流星。有一種冷兵出鞘的氣勢。身後跟著幾名親衛。
一見了他,雪硯的心裡莫名一暖。
就像見到了中流砥柱,見到了當家的。感到了無比的安慰和治癒。
她立在那兒,以柔和、哀傷的眼神迎著他。彼此視線一對上,都定了一會兒。周魁走過來,用他獨特的渾厚嗓音問:「......嫂子們現在如何?」
「暫時都還沒醒。」
兩人為這一場慘禍沉默了片刻。
他垂了眸,牽了她的手一起走進後院。
雪硯問:「你可吃過了?」
「嗯,中午皇上留了飯。」
李嬤嬤安靜地奉上茶來,不出什麼聲兒。府里出了這樣的禍事,所有僕人都把活力收斂了幾分。生怕觸了主子的霉頭。
夫妻二人各自用了一些茶。
外頭雖不缺一口喝的,總不及家裡的潤心潤肺。就這樣和自己的另一半默默坐著,這一整天撲上撲下的心就稍微落定了,有依有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