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苦命鴛鴦似的沉默著,又同時撲哧一笑。
他說:「為何人類懷個孕要那麼久?」
「你想要多久?」
「最好九天就生下來。」
「那人就比狗還不值錢啦。」
「.......」
雨依然在下著。她用嶄新的雙眼瞧著他。一不當心,兩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來了個深度的碰撞。他微微一笑,問道:「喲,這大眼睛咋回事兒,誰給你開了光?」
「你猜。」
他料想,除了她師父還能有誰?伸出手指在那眼周描摹一圈,「四哥是個大老粗,猜不著你那些精細的噱頭。」
她抿嘴一笑,拿喬地翻過身去了。
他親了親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反正早已習慣了她時不時的神奇,也懶得大驚小怪。只是閉了眼,繼續睡覺養傷。
帳中又恢復了深夜該有的安靜。
誰也沒提牢里的周家人。好像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其實,雪硯心裡牽掛得很。但她相信四哥一定已做好布局,不會讓他們成為食物的。——相信歸相信,還是忍不住去想。
她意念一動,把視線向北延伸出去。此刻宮中已亂得要亡國了。失去鏡子的皇后瘋了心,正在報復全世界。
教主那賊骨頭卻不知所向了。
搜來刮去找不著,雪硯又朝八方照一眼,哪裡都沒他的鬼影子。莫非發現四哥還活著,已經遁走了?
她一陣暗恨。那混蛋又臭又壞,一人抵得過十隻黃鼠狼。她在被窩裡握住拳使勁捻了一下。似乎這樣就把那混蛋捻碎了。
而那廂,皇后正率領一隊近衛軍,殺氣騰騰地向宮中的內懲院挺進。氣勢如御駕親征。老祖母和三嫂她們團在地牢里。
喪頭喪腦的,各個萎靡不堪。
還有別家去獻死的,加起來一百多人。
若是悔恨能論斤兩,這裡能秤到上萬斤。
這些人大多不知皇后在這一場史無前例的造反中扮演了何種角色,還以為她擺脫了惡賊的鉗制,來營救他們的。
各個激動得熱淚盈眶,「娘娘,皇后娘娘,您可算來了——」
皇后輕蔑地抬著下巴,冷得像一尊玉雕。吩咐道:「讓所有人立刻畫上血押,自願獻祭。」眾人一嘩,打擊更翻了倍。忠心都碎了。
有人直嗓子喊:「娘娘,我們是來救援皇室的啊!」
皇后漏風的朱唇說:「用你們這些賤奴的靈魂贖出本宮的靈魂,豈不正好?」
「……皇后娘娘!」國公爺咆哮一聲。
雪硯看見他的脖子到臉都漲紫了。那是悲怒攻心的顏色。祖母也是。大概沒想到,滿門忠烈在皇室眼裡就是個「賤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