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錯失良機,被南夏所得,那該如何是好?」靈徽亦著急,問道。
「不會,」趙纓與令狐望互看了一眼,意見完全相同,「謝岑調兵北上禦敵,南郡空虛,南夏絕不會為了漢中而放棄襲取南郡的機會。」
「那南郡豈不是會很危險?」靈徽急道。
她對皇帝不滿,並不意味著她會眼睜睜看著大魏的疆土被亂臣賊子所蠶食。
「有胡意之在,你怕什麼。」趙纓微笑,安撫道,「陛下疑心胡意之與我勾結,將他從新野調往夷陵做太守。沒想到卻是歪打正著,有他在,南郡不會有事。」
靈徽「哦」了一聲,放下心來。
裴述皺眉,手指在地圖上停了很久:「令狐先生,依你之見,何時出兵最為合適?」
令狐想了想,又看了眼趙纓,才緩聲道:「待南陽王拿下江夏,匈奴必有動作,到時春江水暖,可遣一隻兵馬從陸上強攻,另一隻扮作商賈,自水上而行。」
……
二月廿四,南陽王順利拿下江夏,與王鏡、皇甫崇合兵一處,浩浩蕩蕩沿江而下,準備一舉拿下建康。
皇帝驚恐萬分,特招淮南太守,左將軍馮籍,豫州刺史麾下平北將軍韓昭,帶兵救駕。豫州別駕謝衍亦隨軍回建康。
二月廿六,卦象大吉,趙纓帶軍從陸上出發,強攻魏興,裴述則稍晚些從水上溯流而上扮作商隊模樣,準備巧取。
漢水茫茫,靈徽望著遠去的船隻,不知為何生出無限惆悵之情。
立在船頭的裴述鬢髮已蒼,消瘦的身軀早已沒了當年的倜儻風流。靈徽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穿著一身絳色的衣袍,仰著一張好看的臉,嫌棄地看著她:「弘農楊氏和博陵崔氏之女,怎麼是個爬牆上樹的野丫頭。快下來,我帶了好東西給你……哎呀,先去洗一洗,泥猴子一樣……」
雲閣為靈徽披上衣衫,勸道:「女君回去吧,江上風大。你這兩日身體不好,別受涼了。」
靈徽點頭,她這兩日的確很不舒服,頭暈暈的,什麼都吃不下。
「阿叔這些天也總是咳嗽,江風料峭,也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靈徽嘆息。
「其實老將軍何必親自前去呢,他這個歲數,原不該如此逞強。」雲閣也很感慨。
靈徽本來也不明白,直到昨夜阿叔找她說話,她才明白阿叔的擔憂。
月下木蘭初綻,庭中冷光朦朧,裴叔父雙眉深蹙:「圓月,阿叔知你對趙玄鑒的情意,我對他也早無偏見,甚至還可以說十分欣賞。但是他如今在上庸頗得人心,軍中上下,大小官吏皆為他之命是從,上庸已然是他囊中之物。無論他和你是否一心,這都將是隱患,你阿父和我留給你的所有的東西,皆在他手中,你只能依附於他而活。」
他的擔憂不無道,靈徽都明白。
「所以此次,阿叔必須出征,尺寸之功也好,得城大功也罷,咱們總還是有自己的威信和實力在手的。」他殷殷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