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菜說服了他。他們決定先分開,等收拾好東西後,再到小鎮集市集合。
正午,沒有繼續下雪,反而掛上了太陽,溫度仍然很低,冷風依舊存在。只要靜止不動,寒氣便從腳尖一路攀升。龍雨在門前跺腳,開門口一眼看見灶下的貓碗,遲疑著放到門外,又把窗外晃來晃去的乾淨布袋收進來,裝些零散對象,再從床底下抽出一個黑色大編織袋,塞進一床被子。
最後一小壇醃製好的肉無處安置,擦乾淨送人得了,沒見過出遠門還帶個笨重的罈子的。
因為胖嬸也要走,龍雨多走幾步,送給住所在小鎮邊緣的盲女。
很多人從她的衣食住行,猜測她是富人背著老婆養在此處的心頭肉,但龍雨並不覺得。至少謠傳無法解釋富人為什麼不把盲女放在身邊疼愛。
一大一小兩個包,一背一提,手裡再抱個罈子,換了別人得氣喘吁吁,龍雨倒是沒多少感覺,除了走到盲女家門口不好敲門。幸運的是,盲女家的門開著,她穿著鬆軟蓬起的漂亮衣服,像舊曆80的日禮服,哼著歌,在煮湯,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中傳來雞肉的香味。
聽見沉穩的腳步聲,她轉過頭,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紗布,卻很自然地將正臉對準了來客,嗓音帶著本地人學不來的優雅腔調,又不過分造作:「你好,我的客人,是有什麼事嗎?」
「是我,麻煩伸一下手,這個是裝肉的罐子,會有點重。」
「龍雨?原來是你,今天的腳步聲有點不一樣,我沒有聽出來。」
「因為今天背著一大包東西。」
龍雨放下提包,雙手把罈子放到盲女手中。盲女一隻手托在底部,另一隻手在罈子又涼又滑的腰身上摩挲:「它比我想像的更重,裡面是不是裝著東西呢?」
「半罐醃好的肉,希望你喜歡。」
龍雨解釋的時候,盲女尋了個角落,把罈子放下。在熟悉的地方,盲女走路輕快,不需要扶任何東西。
「謝謝,我會在這個冬天吃掉它。」
龍雨望著盲女,猜測如果她有雙眼,一定十分狡黠靈動。
他們自由地交談著小鎮上發生的故事,直到雞湯滾起拳頭大的水花,盲女盛了一碗,遞給龍雨。快過正午,分別時,盲女又想起什麼,從外套中掏出一塊小小的金綠色石頭送給他:「你是要出遠門吧,拿著他,會給你帶來好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