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的到來為室內增添外界的溫度,卻並沒有讓龍雨感受到溫暖,反而因為空氣流速加快更冷了。
龍雨沒有回答,無聲地凝望他,泰德從掛櫥上取下一塊白紗布,左手手搭在龍雨肩上,右手沿著傷口擦去滿溢而在背部勾出豎線的血跡。一塊白淨的紗布慢慢沾滿了膠狀的血,粘成一團。
他說:「年輕人,你享受了願望之神給予的恩賜,享受了免費提供的,享受了教會的關照,但你卻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你難道沒有羞恥心嗎?」
龍雨看不見背後,卻能感覺到一根手指抵住紗布,重重地按進傷口,剛剛凝固的血水重新湧出,他肌肉緊繃,以緩解這種疼痛。
泰德還想試探,負責照顧他起居的女信徒卻在這時闖進來,面色木然,並朝另一位女信徒點頭問好,再說明來意:
「主教大人,我們的食物被攔截了,用來運輸糧食的馬也損失了兩匹。」
願望教會在地處雪原,養著幾百號人,食物供應至關重要。對於泰德來說,問出龍雨身上神種的秘密都是小事。他交代檢查者好好審訊,如果問不出來就關進地下室,而後才匆忙離開懺悔室。
檢查者點頭稱是,但對於審訊,她依舊只是採用刑法,並沒有多少「審」的意味。後來她打累了,龍雨失血太多,腦海總是陷入混亂,甚至差點睡過去,聽到她叫人進來,囑咐信徒好好上藥時,意識徹底擁抱了黑暗。
不久後,懺悔室的大門「呯」地一聲關上,他被抗進了大倉庫下的地下室。
說是地下室,其實就是在地下挖出來的監獄,關著很多骨瘦嶙峋、衣衫破爛、肢體不全的人,因為缺乏光照和營養,那些人的臉就像在一塊慘白的畫布上不均勻地刷著蠟黃的漆,無法辨認男女。
大部分人都被關在一起,只有少數人在另一個監獄。
龍雨被扔進來時這群人正在睡覺,這裡沒有床,他們就找個有乾草的地方躺下,或者躺在人堆里,靠乾癟卻溫熱的肉|體取暖。
解手的地方在某個角落,在那裡,監獄的木欄杆上塗滿糞水,整個地下室都因此瀰漫著噁心的味道。
龍雨被放進人較少的監獄裡,裡面的人從睡夢中醒來,看了他一眼,繼續睡覺。對於這群和冬眠沒有什麼區別的人來說,睡覺就是最好的保存體力的方式。
「別讓他死了,阿六。」送人過來的信徒捏著鼻子,對看管監獄的信徒說了一句,匆匆離開了這裡。阿六守在門口,地下室的大門已鎖,他懶得檢查裡面的隔間有沒有鎖好,反正這群人沒法出來。
信徒走後,阿六自言自語地抱怨了一句:「願望之神在上,要是能讓我聞不到這臭味該多好,自從輪班來看管你們,我都瘦成什麼樣了!」
……
龍雨在夢中見到一隻巨大的繭,他在繭內。絲線緊緊裹住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在一點點融化,金色的光飄繞在他臉頰……直到被送飯時的躁動和從他身上踩過的赤腳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