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升先是給裴煥生換了一身衣服。
時夜去打了水,回來後將毛巾打濕了敷在裴煥生的額頭上,擔憂道:「這裡一時半會大夫來不了,還得回客棧才行。」
祝升點了點頭:「外面還在下雨,山路不太好走。可如果今晚要他硬扛過去,想來不太好受。」說著,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埋怨地嘆了口氣,「都怪我……不該讓他在外面的。」
聽到祝升這樣說,時夜也不是滋味,說起來祝升來之前,他就和裴煥生在屋頂上淋雨了。裴煥生今晚心情算不得太好,像是還有逃過一劫的餘悸,短暫地鬆了口氣,更多的是對以後的擔憂。
時夜只好寬慰道:「哪能都怪你啊……要怪你還是先怪我得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得讓他身體溫度降下來。」
「那我去找條毛巾,給他擦身體。」祝升說,立即起身,卻是險些摔了。
時夜嘆了口氣:「你還是先去換一身乾淨衣服吧。光顧著裴煥生,忘了你自己了。」
祝升在房裡隨便找了一身乾淨衣服,洗了個冷水澡後換上了。他再回來時探了探裴煥生的額頭,沒有那麼燙了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這也才有了閒工夫打量這間屋子,看到桌子上的白鴿。
時夜注意到他的目光,同他解釋:「這是小白,先讓它在這裡休息,等雨停了它會自己飛走的。它是飄渺谷李萱兒養的鴿子,李萱兒是李江回和殷紅袖的女兒,也算是裴煥生的妹妹。」
「我見過她,在洞庭的時候。」
時夜這才想起來,他們離開金州去洞庭的那段時間,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裴煥生回來後也不曾提過,只說遇見了春橋,又說要去申州,最後來到晉陽。
「你們去洞庭的時候,說是要去救李何歡,結果怎麼樣了?」
祝升輕輕地搖搖頭:「我們只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他當時……好像是在捉魚。我答應裴煥生不會殺他,後來裴煥生寫信給李萱兒,我們便沒有再管了。是又出什麼事了嗎?」
不然白鴿怎麼會在此時找來?
「小白帶來的信還沒展開,打算等他醒來讓他看。但是每次李萱兒送信來——向來不是什麼好事。興許是飄渺谷出什麼事了。」
「感覺她像個『災星』。」祝升面無表情吐槽道,想起上次見到李萱兒,她說自己是「護食鬼」,而且見過她之後,裴煥生就準備離開洞庭回金州。一切的一切,也是從那裡發生轉折的。
也許這麼說李萱兒並不太合適,但祝升對她的印象的確算不上太好,倒也不壞。
他不由繼續說:「上次我們在洞庭的時候,裴煥生和我說了很多關於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我總覺得,他還是嚮往小時候的生活的。如今這樣奔波忙碌……好像不是他想要的。」
時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祝升會有這樣的感慨,也不像是他說的話。他聳聳肩,裝作無奈的樣子道:「這也沒辦法,人在大多時候,走的路,和心中所想的,都是背道而馳的。過去就是過去,成了回憶,對他來說,應該就是一場夢。」
他們兒時,會淋雨摘芭蕉葉,會一起去偷貢品吃,還會逃學喝糖水……這些的確就是一場遠去的夢,對於裴煥生來說,回想起來就是很遙遠的事情,遙遠到像是不曾真的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