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叔杵在坑邊,見柳魚兒頭上戴孝,心裡有點膈應,但是態度還算溫和。
死者為大,一般只要沒什麼利益衝突,也不會有人去阻礙人家做喪事,不過眼下柳魚兒在自己的耕地里挖坑建墳,他卻是不得不管的。
柳魚兒一聽大叔說這地不是自己的,懵了一下,正在挖坑的幾個工人也停了下來,有點搞不清眼前的狀況。
「這、這怎麼就成了你們家的地了呢?這地里的玉米還是我和妹妹剛種下不久的呢,會不會是兩位長輩弄錯了?」
柳魚兒也搞不懂眼下的情況了,這地一直就是柳家的,都種了十幾年了都,怎麼突然就成了別人家的地了呢?
大叔見柳魚兒一臉狀況外的樣子,也懵了,想了想,對柳魚兒問道:「你們和鎮上東巷的柳老漢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爹。」
「那不應該啊,這地兒前陣子他賣給我們家了,連地里的作物都一起賣了,多收了我們三百文錢呢。說是家裡急需用錢,給侄子還賭債來著。你爹沒跟你們說嗎?」
站在大叔身邊的嬸子也是滿臉疑惑。
柳魚兒聽到這裡,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塊地是家裡所有土地里最大的、土壤最肥沃的一塊,還是當年娘親的陪嫁,家裡也就三四畝地,這一塊就占了一畝多。
為了堂哥,父親真的是連一點活路都不給她們姐妹留下,連母親的陪嫁都不放過。
想到這裡,柳魚兒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力地蹲下身子小聲哭泣。
這塊地都賣了出去,其他的地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如果都沒有了,以後她和妹妹可怎麼活啊……
大叔和嬸子看見柳魚兒傷心的模樣,有點不知所措。
大叔拘謹地撓了撓頭,看了柳魚兒兩眼,轉過去和自家媳婦小聲商量,兩人嘀咕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跟柳魚兒說話。
「那個,小姑娘,你要是實在想給你父親葬在這裡的話,也不是不行,我們給你劃出一塊來,收你一兩銀子。」
大叔說完,不見柳魚兒有反應,以為柳魚兒嫌貴,又說:「這個,我們已經算是少收了,這價格不算高的,畢竟是要下葬立碑的,我們也是看在這塊地原先是你們家的,而且這地轉給我們的時候,都侍弄得挺好,才給你的這個價,你要是去問別家的,少說都要二兩以上。」
幾個工人聽完也都跟著點點頭:「是呀,柳家小妹,我們做這一行好些年頭了,這位兄弟確實是挺照顧你的了,你看這要是行的話,我們就繼續。」
都是在鎮上做活的,幾個工人也聽說過柳家的糟心事,看柳魚兒傷心絕望的樣子,心裡也跟著嘆息。
柳魚兒哭了一會兒,看著挖了一半的坑,擦了眼淚,跟大叔嬸子道了歉,叫大叔嬸子稍等,她回去取了銀錢就來。
柳蜻蜓正在給柳老漢守靈,突然看見柳魚兒回來,還以為坑已經挖好了,高興得直接撲向柳魚兒:「姐姐姐姐,已經好了嗎?爹什麼時候能出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