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月此時的龍身盤曲纖細,卻有著任何神兵利器都無法穿透的恐怖韌性和強度,龍鱗更是如此。
一開始,郁沐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在鱗上塗抹傷藥後便作罷,直到第二天鱗下組織發炎,他才意識到對付持明,尤其是化為原形的持明龍尊,不能使用尋常方法。
雖然,撥開龍尊的鱗片什麼的,屬實大不敬,但不敬就不敬了,也沒敬過。
撥開鱗片的一瞬間,飲月驟然睜開了眼睛。
無論做過多少遍,龍質草的熱效觸及傷處,灼燒感蒸騰而起時,仿佛能蔓延至五臟六腑的熱意炙烤著這具冰冷之軀,令它不得已絞動起來。
細嫩的枝條從桌案抽出,進一步捆住激烈掙扎的龍軀。
飲月喉嚨里發出的細若遊絲的氣音,在郁沐的手指拂過鱗下時變得愈發明顯。
郁沐不為所動,他先是用手指塗平軟膏,待膏體融化成水後,取出挑針,仔細地擦拭鱗片與鱗片交界處的縫隙。
工程量很大,一開始,飲月還能勉力配合,但後來,郁沐托起對方的尾巴,沿著受傷的尾部邊緣上藥時,對方一個暴起,一尾巴直接把郁沐掀飛了。
郁沐後翻身落地,穩穩接住在空中翻騰三周半的鐵缽,喃喃道:「醫鬧可不行。」
說著,原本蟄伏的枝葉陡然散發金光,壓制住了翻騰不休的持明。
因疼痛和熱意狂吼不休的飲月發出綿長的龍吟。
經歷了這麼一遭,原本有點耐心的郁沐將鐵缽一放,取了一坨藥膏,覆在掌心軟化。
待差不多變成流體狀時,便左手抓住飲月的龍角,向上一提,力道之大,逼迫對方抬起沉重的頭,右手按在了對方胸腹的硬甲上。
龍吟聲變得壓抑了,似是不適到極點已無暇再耗費體力嘯叫,很快,龍軀停止顫抖,眼底那抹緋色被水浸潤,變得如楓般火紅。
終於結束了。
「睡吧。」
郁沐擦乾淨雙手,坐在筋疲力盡的持明身邊。
他調配出的藥物見效相當快,一會功夫,發散的癒合效果便抽空了飲月的體力,自愈開始,混沌來襲,飲月眨了幾次眼,便沉沉睡去。
睡前還不忘轉頭,躲開龍角上那隻偷偷摩挲的手。
偷摸沒成功的郁沐面色如常,在確定飲月短時間內不會再醒來後,重新覆上了對方的龍角。
據說,只有持明龍尊才有這樣溫玉般光滑剔透的雙角。
郁沐的手指繞著左側單角,緩慢、仔細地用觸感丈量,半晌,他支著頭,平生第一次如此渴求一個答案:
持明龍尊的龍角,是什麼口感?
第4章
壓下舔上去的衝動,郁沐頗為遺憾地把手指和眼睛從飲月的龍角上撕開,臨走時還意猶未盡地捻了下指尖。
休息片刻,起身,任勞任怨地打掃房間。
用掃帚掃乾淨藥粉,整理翻倒的藥罐和器皿,取來水盆,擰乾毛巾,擦拭地面的水痕。
做完這一切,他將厚重的被子抱進烘乾房,點開界面,選擇日光模式,熱風,烘乾房內瞬間暖呼呼的。
郁沐打了個呵欠,他喜歡溫暖的地方,這與他無憂無慮、每天除了曬太陽就是仰望寰宇的過往有關。
他在角落坐下,頭枕著膝蓋,舒服地閉上眼睛,再次醒來時,機器早已停止運轉,一床散發著淡淡花香味的被子靜靜搭在晾衣架上。
取下被子,回到臥室,鋪好,攏平褶皺,郁沐抬頭看向桌上腦袋和尾巴都懸空的持明。
持明的睡姿真是狂野,不會落枕嗎?
絲毫沒想過桌上的持明究竟拜誰所賜才落得如今的姿勢,郁沐走到桌前,手掌托住飲月沉重的腦袋,臂彎夾著龍軀中段,整個給抱了起來。
重心有了落點,沉睡中的飲月前吻微微開合,溢出低沉的龍吟,尾巴往上一抬,熟練地纏在了郁沐的腰上,卷了三圈,懸空晃蕩,不沾一絲地面。
龍頭則順著郁沐手掌搭著的部位一靠,龍角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戳進郁沐腰窩,卡住不動了。
被當成葡萄藤架的郁沐沉默片刻,回憶自己曾在仙舟神話里看過的內容:
傳說上古巨蟒絞殺獵物時也是這個姿勢,難不成,飲月其實,超級討厭他來著?
「……」
郁沐的手指不安地動了動。
不會,他才沒有被討厭。
肺部被壓迫,郁沐呼吸困難,好在工作桌離床褥不遠,他艱難地挪了幾步,跪地,將飲月放到鋪好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