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沐腦袋一空,思索丹楓此刻冷酷的原因。
是先前未經允許摸了龍尾,還是……他趁著對方龍狂過度化作龍身時候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他心不在焉,柔軟金髮蹭著丹楓冷硬的爪尖,腳尖微微墊高,防止自己因為頸部壓迫而窒息,像攀在丹楓身上的藤蔓植物。
正在他困惑之際,丹楓冷言道:
「那天晚上,你在說謊,你根本就沒受傷。」
謊言被戳破,郁沐的表情未變,但也未立刻反駁。
丹楓眉頭一皺,為自己猜中答案而冷笑:「小騙子。」
郁沐緘口不言,可惜丹楓素來強勢,龍尊爪尖放橫,用指節攪了下郁沐的舌頭,迫使他發出聲音。
「說話。」
「我……」
郁沐不敢閉嘴,生怕上顎被捅個對穿,一句話說不完整,只能含糊著嗓音,胡亂發出音節。
「上次假借傷病避而不談,今天還有什麼藉口。」
丹楓用力捏住郁沐的下頜,「還是說,你想我再寬限你三個明日?」
再寬限?
郁沐看著丹楓冷硬的神情,心中忽然有種猜測,他眨眨眼睛,好不容易說出句話,咬字軟乎,口齒不清。
「我真的受傷了……我的病房在那邊。」
「巧言令色。」丹楓一字一頓,臉色陰沉。
郁沐用手扒著丹楓的胳膊,放軟語氣,小聲道:「我沒騙你,我可以證明……你,你是不是回家找我了?」
丹楓的下頜線有一瞬緊繃,眼裡森然光點躍動,龍威漸起。
何止找過,當天上午他就折返回了郁沐家中,找到的只有一個涼透的被窩。
那個借著自己要死,非得扒他衣服、碰他鱗爪、甚至揚言要抱他的傢伙,根本就是心虛的騙子。
如果不是看在對方對他有一點救命之情,又身有病痛,他怎麼會允許對方如此放肆。
實在是輕浮,無恥,心機深重,罪不可恕!
「閉嘴。」丹楓咬緊牙關,爪尖收緊。
「是你讓我說的。」
郁沐說話時候,腮部一動一動的,柔軟的皮膚抵著堅硬的龍甲,溫和無害。
「有人不讓我離開,我想見你……嘶。」
郁沐說著,不小心舔過口腔里纖細的爪尖,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舌尖被劃傷了。
他瞳孔一縮,疼痛來遲,雙目頓時被委屈填滿。
「這是說謊的代價。」丹楓一哂。
「……」
郁沐心一橫,直接閉嘴,反倒給丹楓嚇了一跳。
他卸去雲吟龍甲,堅硬的爪尖化作水流,手指觸到了一點柔軟又粘稠的軟肉,他微曲手指,壓住郁沐的舌面,阻止他咬下去。
郁沐吮到了一點血氣,混著雲吟之水的鹹味,在口腔里漫開。
「鬆口。」
丹楓蹙眉,手指在郁沐的下頜敲了敲,隱隱有了放鬆的跡象,聲線平直:
「你想含多久?」
郁沐張嘴,等丹楓把手指拿出去,他用手背蹭了蹭唇角,擦掉殘留的涎液,扭過頭去,不發一言。
這次,丹楓不執著於郁沐的回答,他要親眼看到證據。
「帶路。」
「什麼?」郁沐瞥他。
丹楓冷聲:「病房,以及你的證據。」
「早這樣不就好了。」
郁沐嘟噥一句,很小聲,丹楓沒聽見,可惜說閒話會牽扯舌頭,被尖利的爪尖割開了一點皮,血沒出多少,干疼。
傷口是雲吟造成的,持明龍尊的秘法對他有比較明顯的克製作用,這是建木本體自來的屬性,癒合的速度較為緩慢,除非驅動豐饒之力復原。
郁沐嘶了一口氣,冷風一刺激,更疼了。
他站在原地,肩膀瑟縮,金髮委頓,抿出一點舌尖用手指摸摸,像一株被人欺負壞了的植物。
丹楓睨著郁沐,視線在他清瘦的背影上掠過,又瞥見他蒼白的腳踝。
現在是夏末,夜半的溫度不算低,只是醫院走廊地面是大理石板,涼的要命。
「你就這麼出來的?」
身後的龍尊在問,郁沐撇過臉,輕哼一聲,頗有幾分『你有意見?』的意味。
丹楓倒不惱,誰冷誰知道,跟他沒關係。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