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丹楓大人的擊雲是這個的三倍大,他驅使雲吟的時候,槍體會纏繞水汽。」女孩小心翼翼道。
「雲吟是什麼意思?」少年摸著那柄冰涼的鈍槍,眼睛晶晶亮。
「雲吟……就是雲吟,雲在說話的意思。」女孩支吾一會,斬釘截鐵道。
「哦!!」少年恍然大悟。
丹楓別開臉,輕咳了一聲。
「大人,你有沒有覺得,這倆崽子智商都不算高啊——」兆青吭哧一笑,賤嗖嗖地在丹楓耳邊道,誰知對方手指一曲,將它彈得飛出去。
飛出去後,水刃連成的鎖鏈一拉,又給兆青拽了回來。
兆青哇一聲,剛要撒潑,又被丹楓禁了言。
兆青氣急敗壞,無聲發電報。
「但你也得賠我木刀。」少年一叉腰,不依不饒道,「你爹不是會造槍嗎,你讓他也給我造一個。」
「不行,我爹受傷了,在家養病呢,他不許我偷跑出來……」女孩發現自己說漏了,連忙捂住嘴。
「沒事,你爹吃什麼能好,告訴我,我去家裡藥鋪拿點藥材給你。」少年理直氣壯。
「不用了,要不你等一等,丹鼎司的醫士說下周就能痊癒,我到時候請我爹給你打一把木刀。」
「那一言為定,我下周來這裡找你。」
狐人少年話音一落,朝丹楓扮了個鬼臉,風風火火拉著一群小孩跑了。
見事態平息,丹楓轉身欲走,被女孩拉住了衣角。
糯米糰子一樣的女孩扎著兩個圓髻,抱著鈍槍,小心翼翼地吸著鼻子。
「謝謝你。」
「不必。」丹楓淡淡點頭。
「我請你喝一杯茶好不好?」女孩從兜里翻出了一小串巡鏑,指向不遠處的茶館,「我爹說,受人恩惠,要知恩圖報。」
女孩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水靈靈的眼睛剛被淚水洗過,仰起頭時,澄澈得能倒映出星槎海絢爛的天波。
丹楓猶豫片刻,在孩子童真的目光中點了下頭。
「不夜侯」茶館裝潢雅致,門外青蓮傍水,說書人立於屏風前,向悠閒品茗的聽眾講述盪氣迴腸的英傑趣聞。
「要說那將軍殺上步離艦,妖孽沿著艦橋出現,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將軍一記雷車動地斬……」
「芙雲,好久沒見你,你那失魂症有好轉了嗎?」
「不夜侯」的老闆娘是個身材高挑的狐人,著一襲青白水色袍,笑容溫婉。
芙雲把自己的槍擱下,跳上長凳,晃著雙腳,「清茗阿姨,自從我爹給我討了藥方,已經好多了,每天只有兩個時辰不清醒啦。」
「你這孩子。」清茗心疼地摸了摸芙雲的臉,轉而看向丹楓,詫異道:「這位客人,有些眼生。」
「是幫過我的好哥哥。」芙雲軟著嗓子撿著所有溢美之詞把丹楓誇了一通,清茗聞言望向丹楓。
一襲白衣端坐著的龍尊神色冷清,青瞳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凜然和睥睨之感,令他像一捧不可輕觸的雪。
這位客人看上去不是很熱心的人呢,清茗八風不動,心中詫然。
芙雲拿出自己的巡鏑串在桌子底下悄悄數了數,抿著嘴唇,把茶水單往丹楓面前一推,「哥哥,你想喝什麼?」
丹楓低頭去看茶水單,就在這時,一道氣息從他身後憑空出現。
許是街上人多嘈雜,聲息混亂,為了隱於人群刻意控制雲吟的施展,他竟沒能察覺身後有人接近。
怎麼可能?
丹楓猛地轉頭,鼻尖忽地蹭到一抹柔軟的金髮。
本該在病房的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側,淺褐色的眼珠剔透,玉界門的天光為他側臉的弧線描了一條流暢的線,金髮飄曳,遮住眼中細碎的光。
他的視線慢慢從茶水單轉到丹楓臉上,與對方四目相對。
「我推薦狩原毛峰,口感濃醇,香氣高長。」
丹楓怔住,蒼青色的瞳孔里有一絲驚訝。
郁沐直起身,低低地垂眼,目光平淡輕和,「要嘗嘗看嗎,丹……」
丹楓嘴唇一動,正欲阻止,卻見郁沐瞥了眼坐在對面一臉好奇的芙雲,心下瞭然,一手撐著桌子,半俯下身,湊至丹楓近處,尾音捻著一點熟識的親近。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