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沐頭上的心情值又加了一點:「哼。」
「我幫你把白珩送進去。」
丹楓抱起白珩,走到危樓獨立的主屋,踩過一片稀巴爛木板的廢墟,跨入門內。
好在能源線纜沿管道鋪設在地下,避免了被這幾個拆家通緝犯砸壞,否則工造司的搶修隊伍此刻就該在外敲門了。
室內明亮,郁沐在臥室角落額外鋪了一床被褥,給白珩睡。
臉色蒼白的狐人少女躺好,呼吸微弱,如同一尊瓷白的人偶。
丹楓:「郁沐,她……」
郁沐埋頭打開藥櫃,裡面較輕的瓶罐倒了一片,皆是在先前的對壘中被氣浪餘波震倒的。
看見眼前亂糟糟的柜子,郁沐語氣帶了點遷怒:
「景元說,你們什麼都不會問,你倆打一架?」
丹楓從善如流地閉上嘴。
屋裡沒什麼他幫得上忙的,白珩的狀態很奇怪,生命體徵微弱,但並非衰竭,無法確認化龍妙法的進展,丹楓被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出去了。」
郁沐取出一本書,外加一瓶藥,對著強光鏡檢查藥液懸渾的狀態。
丹楓無法,只能離開,走到門口又聽郁沐叮囑。
「告訴你的朋友,別在我家門口徘徊,我不想被雲騎□□。」
郁沐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丹楓走出院落,合上大門時,夜色中的窄巷矮牆旁,鏡流、景元、刃一字排開,直直盯著他。
丹楓倚在門柱上,一言不發。
鏡流所立之處背後是一片砸開的裂紋,劍別在腰間,銀鎧在月光下發著冷寒的光。
她的視線已無先前的怨怒和憎恨,大概是打過一場,鬱結的殺意消了不少,又或是眼下有比內訌更重要的事,使她不得不擱置心中芥蒂。
刃閉目抱劍,受傷勢影響,目光時而空茫。
氣氛被壓縮到極致,十分難熬,令人坐立難安。
片刻後,景元揉捏眉心,嘆道:「你們要這樣不共戴天到什麼時候?」
「丹楓,讓開。」鏡流拔出劍。
「你要做什麼?」刃抬頭。
「我需要確保白珩的安全。」鏡流看向丹楓,「丹楓,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站在那裡。」
「如果你的敵意能不要那麼明顯,我或許會讓開這條道路。」丹楓垂睨。
「郁沐說,不希望我們徘徊在他家門口,你也聽到了景元的話,你現在破門,白珩只會更危險。」
鏡流:「不能完全信任郁沐,如果白珩有個三長兩短……」
丹楓:「鏡流,他是醫生,除了信任他,眼下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還是說,你要破壞景元辛苦爭取來的機會?」
鏡流目光一顫,看向站在身邊不發一言的景元,將已經出鞘的劍按了回去。
她猛地一靠院牆,鎧甲碰撞,清脆尖利。
「就是他將你劫出的幽囚獄?」
丹楓頷首:「對。」
「他是個醫士,卻能從幽囚獄劫囚……」鏡流默然。
「你早就知道他在研究化龍妙法?」景元插了一句。
「知道,但不清楚他的研究對象也是白珩。」丹楓蹙眉,「我沒想到他會把持明卵藏在樹下。」
「那棵樹……」景元手指摩挲著陣刀的刀柄。
丹楓:「有異常?」
景元:「不,很正常,只是那一擊的手感有些奇怪,像是落空了。」
「因為樹下中空區域較大?」刃適時提醒。
「理論來說,不至於。」景元揉著眉心。
「所以,這就是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刃不悅地叩著支離的劍身,望向丹楓。
「不算,我只是那時感覺到化龍妙法的氣息,源頭在郁沐家裡,沒想到你也會在。」丹楓想起當時的情況,忽然道:「景元,我記得你離我不遠,為什麼最後才出現。」
景元沒回答,只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淺笑。
「……看來,你只是在找機會名正言順地鑿穿那棵樹。」丹楓道。
「景元,你還是老樣子。」鏡流平淡地開口。
「丹楓,你還記得我們那時遇見的孽物嗎?」景元的話將丹楓拉入了一段記憶。
這是只有丹楓和景元共享的記憶,甚至,由於身受重傷,失去部分視力,丹楓記不清孽物的全貌,只能通過觸覺來還原對方的生物特徵。